合欢(1 / 2)

“金尊玉贵的郡主,也觉得自己是寻常人么?”

“你不知道什么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不知道什么叫朝不保夕。寻常人的艰辛,你本就不会接触到。”

林墨轩眼底是冰封般的冷漠。

林莫怜却挑衅地勾了勾唇角:“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很遗憾么?”

“姐姐!”林莫愁心中一跳,急忙扯了扯林莫怜的衣袖,“姐姐你明知道,哥哥他……”

“是啊,我很遗憾。”少年阴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莫愁劝解的话语。

林莫愁僵硬地转过头去,却看见林墨轩弯唇扯起一个病态的笑容,眼底竟是一片疯狂与怨毒。

扑面而来的恶意,惊得林莫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们在闹什么?”林弈的声音响起。

林莫愁这才发觉退后的人不只是她,姐姐和弟弟也向后躲了一步。

她再看时,林墨轩早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少年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见过父王,见过王妃。”

林弈与冷洛娴并肩而来,林弈看了几个儿女一眼,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是墨轩的不是。”林墨轩垂下眼,“我不该和妹妹们起争执。”

林弈扫了两个女儿一眼,虽有心再问,却顾及要出府祭庙,因此只道:“一家兄弟姐妹,合该互相礼让才是。”

林莫愁口中应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姐妹俩将父母兄弟送至仪门外,目送四人出府登车而去,林莫怜方幽幽问道:“你可懂了?”

林莫愁僵硬地点头。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之前和姐姐说起兄长之时,姐姐会评价为“可怕”。

*

林弈同冷洛娴同乘一车,林家兄弟则另乘一架。

甫一上马车,林墨言便躲到了角落里正襟危坐屏息敛声。林墨轩淡淡看他一眼,阖目倚坐在车壁上。

会害怕他,也是理所应当罢。他试图在弟妹面前伪装成一个温和宽厚的兄长,可是……

他内心就是这般阴暗而扭曲,哪怕面对自己的同胞妹妹都会心生妒恨。

不只是阿莲,他也嫉妒莫愁和墨言。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衣食不保,不知道什么是漂泊流浪,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一线,不知道什么是以命相搏!

他们不知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会付出什么代价。他如今,不过是披着一层人皮的怪物罢了。

一家子兄弟姐妹,凭什么只有他要经历这些?

把他们也拉入深渊罢!

既然是兄弟姐妹,合该一起沉沦才是。他甚至在心底草拟过千百种计划。

只是……

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两张许愿牌,林墨轩睁开了眼。

护着他们不经历这些苦难,是他身为兄长的职责。

为人子,孝敬父母;为人兄,友爱弟妹;为陵霆臣民,平灾乱安定天下。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这些责任就是他的理由。

他从来都是这样自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以,旁人如何作想,都与他无关。

恐惧也好,怨恨也罢,他……都不在意。

*

待到了祠堂中,众人分昭穆而立。帝王主祭,林弈陪祭,诸皇子并林墨轩林墨言兄弟各司其职。太子献爵,众人随礼乐拜兴,礼毕焚香奠酒,乐止方出。

宫中早已设下合欢宴,祭拜过先祖,宗室诸人自然要随着帝后进宫参宴。

只是静渊王府这边却有些不同。霆国帝后新丧,冷洛娴要为兄嫂服大功,她的子女理当为舅父舅母服小功,倒是不好参与宴饮。故而冷洛娴与林墨言祭拜过后便打道回府,只有林弈带着林墨轩进宫赴宴——霆皇毕竟是亡于林墨轩的箭下,他即便不肯服丧,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自林墨轩进京以来一直忙于佽飞卫的事务,连林弈都没能见到他几次,更不必说旁人。论说起来,这还是一众亲戚在十年之后第一次见到林墨轩。

少年跟在静渊王身后,口称叔伯行礼问安,意外地乖巧听话。倒是宗室诸人有些诚惶诚恐,不敢受了全礼——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九宫楼主会朝他们行礼呢?

待入了席,众人依次落座。林弈自去与兄弟们谈笑饮酒,而林墨轩坐在堂兄弟之间却无人理会,好在他自斟自饮,倒也显得惬意。

酒过三巡,林墨轩借口更衣离席,却独自站在廊下吹风。不多时,太子也避席出来,慢慢踱至林墨轩身旁。

“皇兄。”林墨轩展袖推手,躬身见礼。他一身宽袍广袖,举手投足恰如行云流水,端的是风雅闲适,观之令人赏心悦目。

太子举手还礼,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叹,这个堂弟着实是个极尊贵极清雅的人物,虽说在外流落多年,却是把一众兄弟尽比了下去。

“方才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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