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如既往。”蔺枭斜瞟了他一眼。“但为什么不让我来主导这次会议呢?”他问。
“你觉得你能比我做得更好吗?”
“我可没那么说,”蔺枭用灵活变通的口吻说:“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累。”
“你这是很不礼貌的。”
蔺枭的神经一定很紧张。他对着阮晔的桌子怒目而视。“阮晔。”他用阮晔非常熟悉的语调沉声道。
阮晔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蔺枭离开。“哦,好吧,随你的便。请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枭蜜蜂。我知道你非常想。”
阮晔看了看,几秒钟过去了,没有回应。他发现蔺枭正看着他,他的表情令人费解。
阮晔意料之中的心跳加快了。“怎么了?”阮晔抬起下巴问道。
“你这儿,有……”蔺枭举起手,拍了拍自己脖子的右侧,领子上方。
“我——哦。”阮晔的脸变热了,尽管他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吻痕露了出来。
阮晔把衣领往上拉,想把那些痕迹隐藏起来,早上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好了吗?”
蔺枭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
接下来的和美国研究团队那边的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阮晔觉得自己像办公室里的地毯的底面那一层,没有在会议中发挥什么作用,完全由蔺枭主导着。
阮晔双手捧着那杯咖啡,眯起眼睛看着投影屏幕上那些讨人喜欢的面孔。
似乎每个人都有好消息。一切都很顺利。一切看起来都很有希望。应该能给他们赚更多的钱吧?
“这是非常有用的信息。”阮晔一小时后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结束会议:“我会适当考虑你的建议。请放心,我们日安企业相信你们正在投入的工作。再次感谢您的宝贵时间。”
视频对面的那些人不停地感谢阮晔,直到屏幕暗了下来。
阮晔瘫倒在椅子上。“该死,”他喃喃自语,揉了揉双眼。“我感觉像个掉在地上的煎饼。顺便说一句,你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很荣幸被你注意到了,”蔺枭说。他把前额埋在手掌上,叹了口气:“我昨晚没睡好。”
“不和你开玩笑。我昨晚出去喝酒了。我不得不这么做。”阮晔说着,用手指梳理着头发。“经历了那一切之后……”
“今天早上我和谷秀妍谈了一会儿,”蔺枭说:“她说,技术人员今天会来检查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去年H市的另一栋建筑也有类似的问题。一架电梯从高层坠落下来,是因为电气和配重故障。”
“艹!”阮晔感到头晕。
“谢天谢地,当时也没有人员死亡。警方认为这不是蓄意谋杀。”蔺枭凝视着窗外,用手指敲着书桌的边缘。
蔺枭的眼圈里有厚厚的粉红色的眼圈。他浓密的眉头皱了起来。
此时天空已经亮了很多,但一月中旬的早晨还是显得灰暗而凄凉。
天空中的雾气笼罩着摩天大楼的顶端,将天际线笼罩在白雾中。
蔺枭接着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们差一点……昨晚我们差点死了。”
阮晔的手指压在温暖的马克杯的杯壁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Okay。”他轻快地说。“那就需要在咖啡里多加点东西,你不觉得吗?”
“还不到早上八点。”蔺枭说,转身跟着阮晔走到办公室的另一边。
阮晔笑着打开饮料柜,拿出一个水晶酒瓶。“嗯,这感觉像是一个特殊的场合,”他说着,拉开了软木塞。“我们昨晚差点死了,就像你刚刚贴心地指出的那样。”他把酒瓶递给蔺枭。
蔺枭犹豫了一下,但只犹豫了一会儿,他递上自己的杯子。阮晔出手大方,态度强硬。
阮晔随即回到座位上,抿着嘴叹了口气。他抬起头,发现蔺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阮晔笑了——当他最不愿意笑的时候,他很擅长笑,举起了杯子——“Cheers!”
“为我们的出色工作干杯!”阮晔说:“为我们还活着干杯!”
蔺枭倾身向前,用他的杯子轻敲阮晔的。他们默默地喝着酒,阮晔比蔺枭喝得更深一些。
阮晔几乎立刻感到他的皮肤和眼睛都开始被嗡嗡作响的温暖所包围。
他可能以后会后悔,但也好过于现在念念不忘蔺枭刚刚说的话。
他不想去想死亡,不想去想他离死亡有多近,也不想去想死亡有多容易发生。
一个生命可能会结束,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也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它——这个痛苦而冷漠的宇宙真理在1月一个清爽的周六早上八点并不受欢迎。
阮晔看着蔺枭,而蔺枭看着窗外的冉冉升起的朝阳,他的下巴托在手背上。
酒精温暖了阮晔的胸膛和头脑,抚平了他思绪和感情的粗糙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