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前。
临街靠近落叶榕树的二楼茶座,同样的地点,简渊又约见了蒋明琛一次。
与其说是约见,不如说是通知。
深秋早上零星飘落的细雨,到了午后已经变成深深笼罩下来的雾,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蒋明琛推开茶室的门,简渊已经等候多时。
侍者奉上热茶,安静退下。
没有寒暄,简渊摩挲着杯沿,开门见山,“李严的事情,还要多谢你向星星保密。”
蒋明琛额头青筋绷紧,他最见不得简渊这副装模作样的虚伪,“免了,不用谢。我不记得我是自愿的。”
简渊点头,语气平淡,“但蒋先生十年如一日,向来擅长保密。”
明琛几乎立刻解读出这句话里的讽刺意味,他克制住拂袖而去的怒气,在简渊对面坐下,冷笑一声。
“既然你非要提及旧事,我也想跟你聊一聊。”
* * *
「李严的事情没有任何异常。」
这则消息发送出去的时候,蒋明琛坐在车里。
从半开的车窗望过去,马路对面是一间红墙绿植的工作室,风声不肯止息,撩开爬山虎的叶子,玻璃明净,碎落的光点在不大的店内跳跃。
应星星正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教程,一边把咖啡杯摆出来。
明琛恍惚想起,以前为了保护她的手,应叔叔和老师都禁止她出入厨房。她唯一一次力排众议,在厨房里刻苦研究,是为了做告白用的巧克力——当然是送给简渊。
她请教了很多人,在学校里家政教室一待就是整个下午,全世界都知道她要告白,偏偏她还自以为藏得很好。
她跟他分享自己的烦恼,“你说应该在白天还是晚上?什么时候送给他比较好呢?”
明琛听得不耐烦,用漫画书盖住自己的脸,翻了个身,“你先逮到他人吧。”
简渊已经几天不来学校,就算出现,应星星也不一定能碰到他。
他暗自祈祷应星星告白失败。
所以才会故意把过期的牛奶放在她手边,等她磕磕碰碰做完巧克力后,才佯作恍然,“木木,你用的牛奶过期了!”
“怎么可能?”她抢过空盒子,上面的日期让她很绝望。
明琛在一旁幸灾乐祸,“这下好了,他吃了你送的巧克力准要肚子疼,还告白呢,不骂你一顿就不错了,哈哈……”
应星星十分心虚,抓住他的袖子,“完蛋了,明琛。”
每当她用这种表情看着他的时候,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明琛抽出手,警惕道,“干嘛?”
“我昨天到处找不到人,就干脆把巧克力放进他抽屉,”应星星苦着脸,“怎么办啊,万一他今天来学校怎么办?明琛!”
她与他同时说——
蒋明琛:“想都不要想!”
应星星:“如果有人能帮我偷出来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校草去别人教室帮你偷一盒巧克力,说出去面子往哪搁?”
应星星对他口中的校草人选存疑,不过她识趣地放过了这个争论,抱住他的手臂,“明琛哥哥,你最好了!”
……
是那样一个事事依赖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
小时候一起学琴,蒋舒和老师只会夸赞应星星,后来她进了学校,没几天就被梁辛抓去音乐教室练习,好像人人都知道她与众不同,注定光芒万丈。
他驱车跟着她回家,竟发现她独居在城郊的旧小区。
沉静的夜里,明琛久久站在熄灯的窗前,想起她分明是那么害怕孤独、喜欢热闹音符的人。
烟雾自指尖缭绕,他在呛人的味道中,反问自己这十年究竟做了什么?
* * *
深秋浓重的雾气中,穿过窗户的微风夹杂一丝凉意,已经停歇的秋雨残留下湿润空气,无休止地漫了进来。
“跟我聊旧事?”简渊平静地抬眸,颇有些耐人寻味的含义,“你?”
“当然是我。”
明琛扯了扯嘴角,像是听不出对面不动声色的刻薄。
“她告诉我,这些年一直不敢去扫墓,我猜,过得应该不是很好。”明琛问,“这里面,有多少是你的手笔?又有多少个李严被你毁掉人生?”
简渊端起茶杯,“不管是我还是她,现在都跟你没有关系。”
“不要再装了。简大少爷,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明琛怒形于色。
简渊端茶的动作稍微顿了顿,似乎不解,“如果我没有记错,她一生不幸的开端,全都源自于你。”
“……”
“十年,”茶梗在杯中打转,“过了追诉期,你就自认无罪了么。”
雾色笼罩的城市刹那间空旷下来。
寒意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