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也来了好几家的贵女,除了姜鲤认识的夏宜,也有许多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以及姜鲤见过,且说不上喜欢的左氏第三女左苓。
左苓带了两个侍女一个仆役,在众多贵女的拥簇之下,分花拂柳地慢步而来。她自己出面,主动与杜麟交涉,言谈畅顺、举止大方。
趁着他们都不察,夏宜悄悄地靠近到姜鲤身边,与姜鲤咬耳朵,惊讶地问询:“她怎么来了?他们左氏不是有自己的家塾吗,专教一些《女经》《女略》以及宫法规仪。我们学的这些,她应该早就烂熟于心了吧?”
夏宜也说不上喜欢左苓,甚至有几分不愿意与之亲近。虽然左苓本人表现得落落大方,但是看她到哪都是颇大的阵仗,以及想到那片被他们左氏舍弃的桃林,夏宜就觉得不太舒服。
夏宜努力克制自己气性地说完,姜鲤回眸望她,不负责任地随意猜测,“大概是人人都很向往能得国子监祭酒杜先生教导一二吧?”毕竟,杜氏一族是真的书香门第。
夏宜不置可否,只又多望了左苓两眼,便转而专心地与姜鲤说话,问姜鲤都带了什么书,哪间书斋的刻本,可有带什么好用的笔墨,纸砚又是什么样式的……
姜鲤一一地答了,不久,杜麟见女弟子们都到得差不多,招呼众人:“走吧,我们进去。”姜鲤于是转身,与姜衷和姜禹道别,又和夏宜手拉着手正准备一起跟着先生往杜府内走。
她刚正回身形,背后又传来粼粼的马车之声。众人一齐回头,就连姜衷和姜禹都停住了步伐。只见一辆华盖之上,在门前的小勾悬挂着一块刻着“杜”字的小木牌。华盖领着三四辆马车徐徐而来。
华盖到杜府正门前停下。从帐门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肌理细密的大手,手像是男人的,但又颇为秀气。之后,沿着手又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剑眉星目、眉眼疏朗,是陆岁。
陆岁第一个跳下马车,这之后是顾峥,顾峥扶着一个高瘦的男儿郎,男儿郎肌肤白皙,容貌俊美,五官精致得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月白袍衫,虽没有任何花纹点缀,但仅是清风吹拂便可见蹁跹飘逸之态。
那男儿郎好像是喝醉了,俊美的面颊上横飞两抹绯红,身形沉重而又软弱无骨地倒在顾峥身上,一举一动都是歪歪扭扭的。
男儿郎在陆岁和顾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蹒跚了几步,到杜麟及众贵女面前,不解地来回打量,继而讽刺地一笑,声音清悦地指着杜麟道:“杜祭酒,我的好阿爹,您又在这善心大发开您的女塾呢?怎么这次……”男儿郎再次望众人一眼,笑意更甚,“没有收留那些贫苦人家的小娘子?”
“你是怕你儿子我又犯浑吗?”男儿郎指完杜麟,立马反指向自己。他想靠近杜麟,但是站不稳,急切地仰身,险些摔倒。
顾峥即刻跑上前来,扶住他,没好气地说着:“我的祖爷爷,你能不能慢点,哪有醉汉像你这般健步如飞的?”而后一抬眸,望见杜麟与众贵女,顾峥皆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小声地与杜麟解释,“杜伯父,您别见怪,杜浔他喝醉了。”
杜浔?杜太傅之孙,杜麟之子。
杜麟闻言,顿时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一派面容冷峻懒得搭理杜浔。顾峥则是回首催促陆岁,“平宁,你快点,我一个人可扶不动阿浔这小子。”他对陆岁招手,杜麟也对众贵女招手,让她们继续跟着自己走。
陆岁纵目,望见这边的姜鲤和夏宜,微微一展唇,而后急忙跟上顾峥的步伐,俩人一左一右,努力地抬着烂醉的杜浔,踏入杜府内。
那边,姜衷和姜禹也耳语了几句。姜禹突然出声,“阿姐,你等一等。”然后姜鲤停了下来,姜禹靠上前来,在姜鲤的耳边,小声地说,“阿爹让我告诉你,杜府上的每个人都很好,唯独这个杜浔是个不成器的,让你离他远点。夏姐姐,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