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正好佝偻着身子挪步出来，一手撑着树枝，一手拎着一张小椅子。
上了年纪而浑浊双眸看着颜默，“姑娘，你坐吧。”
说完将小椅子放在颜默身旁示意颜默坐下，颜默弯腰将椅子放在老人身侧，抬起手扶着老人。
“您坐吧，我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我站会。”
老人也不推迟，她颤颤巍巍地坐下，颜默因为穿着高跟鞋没办法蹲下只能往后退了几步，好让老人能够看到自己。
“姑娘，你说吧，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
老人沧桑沙哑的嗓音让颜默内心有些说不来的感觉。
既然老人都已经开门见山地说白了，她在车上准备的那些兜兜转转的套话内容也就用不上了。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尹璐儿是你们在医院抱错的吗？”
颜默怕老人对她有防备心不肯说实话，于是补充道：“我是想知道我的身世。”
颜家找回尹璐儿的时候并没有说尹璐儿当年是怎么走丢的，而她的身世也无从得知，她虽然是在福利院被颜家夫妇收养的。
但她很久以前去福利院问过，她是被人扔到福利院门口的，而且恰好和尹璐儿丢失的那天是同一天。
老人脸上闪过一抹后悔，不再看她，低头思忖了许久，才缓缓道。
老人，“反正我一把年纪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说着，浑浊的眼眸抬起往外面看去。
颜默听着内心一窒，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出汗。
说不紧张是假的，自从尹璐儿回到颜家后，她就一直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比如她到底是谁的孩子，父母为什么要将她丢弃。
“尹春勇和尹长丽是我的儿子和儿媳妇，璐璐是当年他们抱回来的孩子。”
老人说话的声音将颜默飘远的思绪带回来，她双眸看过去，老人每说的一个字都能将她的心揪起半分。
老人，“他们结婚八年向来都很想要一个男娃娃，可就是一直都怀不上，没办法，他们在外拼搏五载，准备去试试那个什么手术还是什么，我老婆子也不太懂。”
话说着说着，老人脸上逐渐露出无奈，“可是，上天不公，我家的儿媳妇在医院检查出天生的不孕不育，因为这个事情，他们两夫妻每天在家吵得不可开交，再后来，我儿子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女娃娃。”
老人双眸含泪，头跟着摇了摇，“他说，是他花钱买来的，一开始贩子跟他说有一个男娃娃，5万块钱，我那个逆子又被鬼迷了心窍，一时间竟然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他就将家里的所有的积蓄去找那个贩子，谁知，那个贩子竟然给我儿子一个女娃娃。”
说着，老人眼中的泪水滑落，表情悲痛不已，“璐璐来家里后，因为家里的积蓄被我儿子偷光了，每天的温饱都成问题，又多了一张嘴巴，这样一来，儿媳更不开心了，儿子因为这个事情又颓废了不少，也不肯出去干工，只能靠着儿媳给别人打散工，我和我老头子种菜卖点钱，这几年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过了。”
颜默忽然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令她窒息。
她轻声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报警？”
老人摇头，“他就该进去的，我也想将孩子送回亲生父母那边，但我儿子说我要是敢将孩子送走报警，他立马杀了全村人。”
话落，颜默心中一跳，忽然感觉到瘆人，红唇动了动，但仍没有说话。
老人停下喘了一会儿气，继续说道：“我和老头子只好作罢，这女娃娃我儿媳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儿媳对璐璐也是时常打骂，谁都劝不住，儿子因为被骗，也不喜欢她，对她不管不顾，那孩子都是我和老头子一手拉扯大的。”
颜默将眼眸挪开，双眸凝着地上来来回回忙碌的蚂蚁，内心生起一股不适。
“还好，这孩子争气，随着长大到了上学的年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我儿子也不让我说，哪怕我儿媳怎么打她骂她，她都受着，到了晚上，干完活，喂完猪，就偷偷躲着看书学习，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可我儿媳对她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更讨厌她，
一直到璐璐长大，她考上了乡镇的学校，又靠自己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再到大学。”
颜默轻靠着门，目光落在老人佝偻的背上，她并不想去共情。
好一会儿，颜默才缓缓开口，嗓音涩涩的，“你的儿子和儿媳妇呢？”
说到这里，老人佝偻的背僵住，好半晌才重重叹气，浑浊的双目染上红血丝，本就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哽咽，“说来也是因为他们造孽，才会遭受这种报应。”
颜默眉头微紧，她不是很理解老人的话，“这是？”
老人，“他们在八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到底是因为他们造孽啊，非要养蓝娃娃，这些年又亏待了璐璐，唉，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