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以玄术入官身中佼佼者者,大都聚于三楼,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顾清凝仅凭瞬身术便能让人高看一眼。
林越诩虽居此间末座,举国看之则是凤毛麟角,前途无量。
无怪乎江心月为江家奔走,如临大敌。
林越诩回到了三楼止步,目送顾清凝随侍女上了五楼。
四楼设宴更为繁华,款待各国及附属部落来使,中州王贵望族作陪,席间有真正的玄师服侍。
顾清凝于其中显得甚至有些衣不蔽体,不少人投来玩味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新玩具。这种毫不掩饰的打量的目光让顾清凝都觉得冒犯,握紧了伞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如困兽之斗。
终至五楼,千机伞被收缴才将顾清凝准入。
顾清凝率先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万俟,妖孽般绝美的容颜是满目雍容华贵中独一档的存在,可惜万俟是敌非友,只会让顾清凝更加警惕。
“你便是长姐的女儿,顾清凝?”
明帝开口道。
瞬间想了一百种应对方式,然后只见顾清右手柔柔打开,反转一个花指贴于胸口,左手背于身后,躬身一礼。而后跪伏前推,匍匐贴地。再后挺腰收腿,单膝着地,依旧一手花指贴于胸口,一手背于后方。举手投足间优雅沉稳。
“蜀藏第一百五十八代神祇裔.唐门金莲执令官.顾氏清凝拜见天帝天后。”
明帝不解看向皇后,皇后笑道:
“这是蜀藏部族最高规格祭神礼,有感念天恩,祈福之意。陛下快让这孩子起来罢。”
“平身罢。”明帝道:
“你既为皇家血脉,应该行中州之礼,日后再慢慢改过罢。”
顾清凝点头,皇后笑道:“同陛下回话,不能只是点头。这孩子自小长在蛮荒之地,这些礼仪少不得一点点改过来。两个孩子是无辜的,长公主原该常带着到宫里走动的。”
“不错。”
明帝也对亲姊的做法颇有微词,但长公主对东泽经历闭口不谈,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长公主从冠绝京城的天之骄女,到战败和亲的皇室工具,本就产生了巨大的心里落差,回京后,又一次为了皇族的布局而下嫁联姻,同数年未见的明帝哪能不生隔阂?
如今她性子越发诡谲莫测,索性跑到紫俊山修行,连表面的体面都懒得维持了,明帝只能另寻机会缓和关系。
皇后岂能不知晓其中的关窍,与血脉尴尬的长子澹台云歌不同,对次女顾清凝,自然是想着怀柔拉拢。
“北宁我是越瞧越喜欢,这倒春寒的怎么穿得这样单薄。来人啊,把三公主那件没穿过的猩猩红毡的斗篷取来,给郡主披上,回宫再让公主另挑别的。”
“多谢皇后娘娘。”
连妃不好越过皇后,拔了支鬓边簪给顾清凝簪上,熟络和蔼的样子,顾清凝低眉谢过。
不过明帝却知道,顾清凝并非面上娇花似水的模样,前日军器监监察提到她都觉得棘手,需要动用书院的力量,当不是吃饱了撑的。
“既然你自称唐门之人,却杀了两位唐门长老,你可知罪?”
“清凝何罪之有?”
顾清凝毫无惧色,漠然直视明帝。
“你杀了两位唐门长老?”
明帝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重复一遍。
顾清凝道:“不错,我杀了两个长老,并一干唐门弟子。但当时清凝命悬一线,如若不反击,死的便是我,是不得不为。”
连妃柔声道:“陛下,玄术讲求沟通天地,元素亲和,越是心无旁骛之人,天赋越高。北宁郡主小小年纪有此遭遇,其中定有隐情,不如等大公主和三公主查证有了结果,再做决断。”
明帝不置可否。
顾清凝听到派人调查的事情心里一惊。
她不怕明帝惩处她杀人,退一万步说,她是金莲令所有者,本就是生杀予夺的“法外狂徒”,唐门弟子杀了也就杀了。虽说金莲令留给了唐子澈,但顾清凝理所当然认为,“他即我,我即他。”
她害怕的是深究她被关押的原因——雾袭。
此事多半是她家庭破碎的原罪,祖母慈爱也不可改变她的遭遇,唐门背后必然有更深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协议,是明帝贼喊捉贼吗?还是另有潜伏在水下的人呢?
顾清凝朝万俟看了一眼,万俟瞬间炸毛,如坐针毡,好在只是一瞬,顾清凝继续垂首而立。
从母亲长公主对她避如蛇蝎的态度,顾清凝倾向于后者。所以她不愿皇室的人把她的秘密摆在台面上。
唐子澈回唐门真是帮了大忙了。
“不愧是你呀,子澈。”
顾清凝暗暗道。
连妃朝顾清凝道:“陛下唤你来实则是问问你,愿不愿进入书院修习。”
这可真是睡觉有人递枕头,顾清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