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浩,能和警察叔叔说说,那天放学后,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潘子浩看着地面,嘴唇紧闭。
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人问过自己了。
他们被那个人带走后的第二天,就有很多的叔叔阿姨和老师同学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了。
还是像妈妈说的那样回答就行了是吧。
可是为什么会说不出口?陈浩洋他们,回不来了啊,他们永远回不来了啊!
妈妈,我真的很想听话啊!
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潘子浩小声啜泣起来。
“警察叔叔,对……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江天察觉到了潘子浩的不对劲,起身走到潘子浩的面前,微笑着蹲下,摸摸潘子浩的头,轻声的说:“别怕,来告诉哥哥,子浩是男子汉吗?子浩又在害怕什么?”
记忆中,那个男人好像也是这样和自己说话的。
子浩,你要记住,你是个男子汉,你要努力的成为自己!别让这些人成为你,也别让自己变成他们。
可是我听不懂啊!
我不懂什么叫男子汉,我不懂怎么成为自己,我和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啊!
他的背景越来越模糊,夕阳拉扯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可自己却再也看不到影子的主人了。
很多年了。
真的好想。
真的好想喊出那一声……
……
“哥哥?”方谨宇问道。
陈二看着外面的四五辆警车,眼神坚毅却又带着些茫然,点了点头。
“他真的说,他是杀害多彩小学五个学生的凶手?”许昂向身旁的一个警察问道。
“是的,他还说如果一个小时内看不到他哥哥的话,他就会每隔一分钟杀一个人质!”
“丧心病狂!”许昂恨恨骂了一句,转过身冲后面喊道,“人呢?怎么还没带来!”
“这个,手续有些麻烦。”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警官走过来说,“时间这么短,所以……”
“一定要快!不管用什么办法,十分钟内一定要把人带过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许昂焦急的向中餐厅里面张望。
“咦?是他?”
方谨宇打量着陈二,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慌乱的表情。尽管外面警笛声轰鸣,谈判专家拿着话筒扯开嗓子拼命喊着,但他似乎听不见似的,依旧一脸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想和你们这两个娃娃讲这些事,或许是因为你们是学生吧。”
“冷静,干净,我好久没看到过你们这样的学生了。”
“我是一个教师,至少两天前还是。”
“我曾经是多么热爱这份职业,可是现在,我却异常厌恶。我曾经是多么喜爱我的学生们啊,但现在我却不可思议的抹掉了他们。”
“因为我发现,身为教师的我,没有把一群学生教成一群人,反而把他们全都教成了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我走遍的每一寸华丽壮美的祖国大地,进过的每一个贫瘠山区学校的破旧教室,都曾令我无比欣喜。”
“那些孩子眼中的光彩,那华丽的颜色,让我陶醉其间,并努力为他们编织起未来的梦想。”
“我回到了多彩小学,却发现这里只剩下了单调。”
“我突然害怕起来了,因为我想起来,当我离开那些山区学校的时候,那些孩子自始至终都在用一种目光看我。”
“我终于明白,我视若珍宝的崇高教育,其实就是拿着一块‘社会喜爱’的模板,拍打、敲击、磨砺着一群‘齐天大圣’,把它们改造成一尊‘斗战胜佛’。”
一辆面包车在中餐厅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齐刷刷的跳下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最后的两名特警,架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人下了车。
陈二的眼神开始慌乱起来。他下意识的握紧了猎枪,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他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陈二看着那个男人,嘴里喃喃道: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
“爸爸……爸爸……”
潘子浩哽咽着一遍一遍喊道。
“什么鬼。”江天愣住了。
“我说,小天,什么时候孩子都这么大了?”申森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天。
“滚啊!”江天没好气的说。
多彩小学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校园里,有一个老师也失踪了。
这个月新来的一个老师,叫陈彦。
其实说不上新来,陈彦原本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只不过当年他主动请求去山区支教,一去就是七年。
潘子浩是陈彦的儿子。
生活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