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迎春听了岫烟所述不禁心神激荡,忍不住叹道,“好个夏太太!实是吾辈楷模!”
许是因着这《红楼梦》本就是个大悲剧,是一曲红颜悲歌。
迎春自穿来后所见所闻所历了太多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摧残,以及女子在重重压迫下不得已的妥协。
这些时日以来,她虽一直秉持着自我,尽力抗争着。但这条路实在是太过孤独又有太多的豺狼虎豹虎视眈眈。
当前路晦暗不明,她难免怀疑己身。而夏家太太的事迹却教她心头一定——原来这条路上亦有同道。
既然古人能做到,那么我也能;既然有人成功过了,那么我也能!
何为榜样,这就是啊!
岫烟见迎春突然踌躇满志的模样,虽不愿泼冷水,但还是忍不住道:“二姐姐,这样的事虽脍炙人口,但这世间又有几个夏太太这样的人物呢?”
“别的不说,单说能种出那双色桂已极是难得了,更遑论得到太后青眼?”
然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迎春嘴上虽道:“妹妹放心,我尽知的。”脑内却马不停蹄开始剖析起夏家这事的内核来。
从结果往前推,夏太太为何能夺回家产、稳坐家主之位?因为得了老太后的支持。
那如何能得到权贵甚至皇家的青眼呢?其因有二:一是夏太太的双色桂独一无二又无可替代;二是她极会讲故事,将普通的花草与神佛联系在一起,精准捕获了太后那颗向佛的心。
所以,迎春若想要效法这位成功的本土女“企业家”做一番事业,首要的便是在产品和营销上下工夫。
迎春想,她虽没有系统和空间的加持。但她身为现代人,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所听所见得多了,在这二者上自然是要比古人有些优势的。
虽此刻一切未明,但能够看到努力的方向,已足够令迎春振奋了。
或许有人会说,说得再厉害这夏太太不还是依靠了权贵才站稳的脚跟?
但迎春却知道,如今的女子能不靠家族、姻亲或者出卖肉|体、尊严而获得权贵青眼是多么不易。
权贵们不是傻子,相反他们比一般人更精明挑剔得多。若夏太太自身没有异于常人的才能和手段,是压根连权贵的边都摸不着的。
迎春私以为靠种出好桂花笼络住太后的夏太太,跟那些“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举子官员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奶奶,”晴雯这时进得屋来,她见迎春一扫前几日的郁色,不禁也高兴起来。
感激地看了岫烟一眼,又向迎春道:“今儿午饭有新鲜的鲥鱼,奶奶看是拿葱酒清蒸了好呢,还是配白豆腐下汤的好?”
“清蒸便可。”迎春不甚在意,转头又邀岫烟,“妹妹也爱食鱼,不若今儿就留下一道用罢?”
岫烟笑道:“二姐姐有请,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迎春便吩咐晴雯:“辛苦你去找趟王住儿,就说薛奶奶要晚些再回去。命他把薛奶奶的马车拉到后头马棚子里去,先把马儿喂饱……”
岫烟闻言忙道:“二姐姐不用忙,我并没有坐车过来。”
迎春一愣,虽说薛姨妈她们早已搬出贾府另住。但所居之处仍在贾府左近,从那边过来,要穿过大半个京城,不坐马车难道还能腿着过来?
迎春见岫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先打发晴雯下去,再问那岫烟:“可是有什么事?”
岫烟这才道:“我今儿过来便是要知会姐姐一声,我已同薛蝌搬出薛府另住了,现就住在离姐姐这儿不到两条街的安平胡同里。”
迎春大吃一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搬出来住了?”
原来薛蝌这一支自其父去后便逐渐衰败凋零了下来,他跟岫烟在京城也无甚产业根基。
而那薛蟠虽有大笔产业却又是个不着调的,若旁边没有人帮忙拢着只怕要被人哄骗了去。
薛姨妈又上了年纪,宝钗是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是以薛蝌他们住在薛家帮忙打理家业也算是各取所需、互有裨益。
岫烟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且也算是家丑。若不是二姐姐,我是再不肯说的。”
“咱们才说的那位夏太太自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哪知她所出之女竟也是个‘胭脂虎’——那大嫂子(指夏金桂)自上月嫁进门后,家里一日里倒有半日是不安生的。”
“姐姐知道我手里原帮伯娘(指薛姨妈)管着些家务,我想着人家正经大奶奶进门,很该将手上事务交割给她。可伯娘却道新媳妇才进门,万事不熟悉,倒是不急。”
“哪知大嫂子竟疑我们藏奸,日日话里话外地挤兑讽刺。我怕伯娘难做,便忙将手上事务交了出去。”
“哪知大嫂子乍然接手就出了不少疏漏,她面子上一时下不来,便闹着说是我心有不甘,故意暗中使坏教她丢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