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17日 星期五 晴
我逃了人生中第一次课,与小时候装睡不去上幼儿班不一样,这是我正正式式的学了有些同学,月考的时候提前交卷。
是的,我没有写完就交了上去,一层一层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
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明明容纳几千人的学校却鸦雀无声的安静。
校园里平静的,只有几只鸟儿在树枝上舔舐羽毛,它们听到脚步声只惊觉了脑袋四处望望,便又重复起了刚才梳理羽毛的动作。
连他们都觉得我是一个不足为患的家伙。
我悄悄的,从围墙破损的栅栏处偷溜出学校。
我很清楚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唯一的办法只有努力,但现在,我不想努力了,就这样而已。
自暴自弃?我理解为应该是我的幸运。
我前天伤的是右手,而偏偏今天月考,让我拿什么去坐在座位上把那张空白的试卷变成密密麻麻的字眼呢?
我又何故要硬逼着自己来学校呢?
在我身上,事情从来没有个先来后到,一个完成再来一个等我慢慢消化。
它们从来都是蜂拥而至。
我沿着学校外的栅栏边若有所思的走。
没有办法把我的自行车拖出来,要不然我会骑上它,围了整个小城转一圈,让风清清脑子里那些不该来的情绪和心理。
我走的很慢很慢,所以身后急促的脚步传来时,我回了头。
田文凯用了他很高的身躯憋了气从栅栏的缝隙里翻出来,现在正直奔我跑来。
我没有惊慌,也没有躲避,很平静的看着他跑到我面前,拿起我的手仔细的小心的去看。
我说:“别看了,现在写不了字。”
他闪过心疼的眼神抬起头看我,眉头又蹙在了一起。
忽然,他向前一步,像个大人一样抱住了我,他说:“我为什么还没二十岁?”
是啊,再过几天,我就满满的,二十岁整了。
总是在期待自己变成大人的样子,却在这时候不再想长大。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日子。
我说:“我的双手果然不是用来弹钢琴画画的,它们没有那个资格。”
他惊讶的从拥抱转变成用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关切的眼神一直看我的眼睛:“你不要瞎想,等你手好了我教你,你肯定能超过我。”
我叹一口气,长长的深呼吸后笑了。
我把他的手从我肩膀拿下去说:“我没事,真的,一个月考而已,对我来说十拿九稳的事,所以不考没关系,你回去考试,我去换药,不会瞎想的。”
“不,我陪你去,既然看见你出来也跟你出来,那就是我的自由了。”他目光坚定的说。
我想了一下,还是劝解:“你回学校,我把安小晴薅出来陪我去,如果被学校知道两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同时考出惊人的不及格,他们会找原因的。”
“我说了,以后别管谁说什么,我都不听,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他坚持的说。
田文凯啊田文凯,你能和我一样吗?
我的成绩是我自己的,没有别人关注和在意。
而你的成绩,哪怕是一个课堂随测,都掌握在你妈的脑袋里。
你可知我刚才的转变为什么要装作毫不在意?又为什么劝解你回去考试呢?
乳臭未干的不是年纪,是我们执着又无法与大人抗衡的思想。
可我要怎么给你说呢?
“我也说了,你回学校去,别跟着我。”我变得不耐烦。
“我是一定要看着你换药的,直到确定你手好了为止。”他也生气的换了语气。
“你去考试。”我疾言厉色。
“不考。”他坚持。
“考。”
“不考。”
我怒了眼睛停顿一秒:“好,不考。”便转身生气的向前走去。
他还是急切的追了上来,拉住我:“我考我考。”
我没有说话,但这样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我回去你也回去,我不相信换药必须这个时间,考完试我陪你去。”他做了最后的努力交换我的脾气。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执拗的眼神,不放弃的态度,还有一个人的担心都写在了脸上。
田文凯,如果要接受一些谁的审判,我全权受着好了,谁让我遇见了一个生命里比我还爱钻牛角尖的人呢?
我笑着点头。
治愈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陪伴,田文凯,这是你教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