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31日 星期一 晴天
我背上背包,把怀里的钢钢给到我哥,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
我哥没有一刻是严肃的,他摆摆手不耐烦的样子:“走吧走吧,赶紧的。别整天在家碍我的眼了。”
我停顿了一秒,咧开嘴冲我哥笑,像小时候一样天真的那样笑。
我确定没有人教他学过用认真的态度说话。和我一样,都是自然生长的一个。
但我知道他是有很多话和很大情感在内心,只是不善于表达出来的。
哥,你这个不学无术的男人,碌碌无为男人,一无是处的男人,你怎么就这么糟糕透顶?
哥,你这个对妹妹万分疼爱的男人,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你怎么就这么优秀卓越?
他还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腾出手来示意我赶紧走。
哥,还是希望你慢慢美好起来......
还是我妈拍了一下我哥瞪着他说:“你这孩子,你妹妹都要去上大学了不会好好说话?”
我谢谢我妈第一次因为我责备我哥。
“闺女哪,省会和家里不一样,在学校别亏待自个儿,多吃点儿好的,逢周六日的就回来。”
我爸拎了拎我的行李担忧的说:“真的不让爸爸送你去吗?挺沉的呢。”
我摇摇头,笑着说:“放心吧,没事儿,我能行。”
“那就,走吧,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儿就打个电话,人生地不熟的,别走丢了,坐客车也是,车牌号什么的第一时间发短信给我。”
我爸又想起什么,喃喃的说着:“路上的水拿了没?也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再给你带点儿吃的吧,那点儿不够。”
说完就要转身回家拿东西,我红着眼眶背过身去,说:“哎呀,够了够了。”
我红了眼睛和鼻子,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这般不好听。
他也红了眼睛,我爸越老越喜欢去哭鼻子,像小孩子一样,他可是年轻时从来不知道流泪是什么的人。
我学着用平和的语气补充说:“什么也不缺。”
我妈在一旁吃醋一样的不高兴,嘟囔着:“就你爸亲,就你爸亲,也不知道从谁肚子里出来的。”
但是,我没有回答她。
也没有跟她说再见,自从那天以后,我不再跟我妈说一句话。
要不是她把我的准考证丢在那里,我也变不成这样。
我是怪她的。
我情绪转好以后,能笑着跟任何人说话,却唯独对我妈开不了口。
离开,是我决定的。
去我高中所看到的省会城市上自考,也是我深思熟虑以后点头的。
我知这些年,我被我爸保护的太好了,除了会发脾气,其他什么也不会。
生活上一败涂地,学业上一塌糊涂,只剩情感上的一点善良不足以支撑起那个空空的我。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在我20岁过半,这个不大不小,还未不卑不亢的年纪。
像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只身前往未知的远方。
带着我的决心,背着满腹心事的行囊,还有那颗发奋,逞强一样的心脏。
安小晴来车站送我们,王冰需要转车到旁边城市去坐火车,她考上了出名的医学院校。
而安小晴,并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留在县城准备拼搏以后的人生。
所以她在车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像送别多年老友时,我看着拥挤的小车站,拎着大包小包的人群说:“安小晴,你简单说最后两句吧,来首《赠汪伦》,或者故人西辞黄鹤楼的就行,要不然我们赶不上车了。”
安小晴立马从哭哭啼啼的状态换了一副嘴脸:“切,早说啊,还说亲人两行泪的送你们呢,你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甩开我成为人上人啊?”
她像小混混一样点着脚尖,瞪着大眼睛,叉着胳膊。
我问王冰:“她刚才用对了几个词语?”
王冰左右瞧着来来往往,推推搡搡的人回答:“迫不及待用对了,亲人两行泪,人上人是什么鬼?”
安小晴还是颠着脚,二溜子一样把她身上我们的包卸下来扔给我们:“去你们的,还巴儿巴儿的过来给你们拎包,白瞎了。呐,拿好你们的票,还有晕车药,我歇的搭理你们。”
我抱着扔过来的背包,去接安小晴手里的票和药问王冰:“她这样像不像收保护费的?”
王冰紧着背包带子说:“像卖黄牛票的。”
“得嘞,安大小姐,再此告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做侠义之掌与安小晴拜别。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晴送我们情。”王冰也学我做拜别礼。
“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我也向王冰作揖,她和我不坐同一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