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辉达之子高小风,高……之女……,二人已被河神选为本年童男童女,三日后,献与河神。”
不行!为什么!为什么是自己家!
不行!!!
高辉达顶着满脑门的汗瞬间惊醒,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是在做梦。
窗外雷雨交加,一时高辉达竟也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更响还是这雷声更响。
高辉达轻轻撩起帘子看向一旁,家里房子小,两个儿子都还是跟他们睡在一个屋,只不过中间用帘子做了隔断。
夜晚除了雨声和雷声,再没有别的动静,借着闪电的光亮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纯稚的睡颜,舒展的眉宇,高辉达心里挣扎万分,又过了好半晌才长舒了口气再次躺下。
怎么办?
一边是要努力调和师公继续瞒着大儿子的事。
一边是要想着该怎么处理这贡银上涨的事。
一边又要想着小儿子可能碰到的危机。
高辉达一个头两个大,望着窗外的闪电无声地叹着气,这世道,想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
想了半天除了头越来越痛之外,也没想出结果,高辉达紧紧闭上眼,努力放松自己,想驱散眼前的迷雾。
却没想到,这噩梦没完没了地,又延续了下去。
“爹!我不走!爹!救我!爹!”梦里的高小风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高辉达又何尝不难受,只恨不得能带着儿子躲起来,躲一辈子也好。
可不管他们有多煎熬,祭祀的时辰,还是到了,全村人已经站在他们门前,等着跟他们一起,一起去接上童女一家,去往祠堂。
高小风的哭声洒了一路,听得人摧心剖肝,可大家却不敢慢了脚步,都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前赶,直至接上了童女一家,在俩孩子一声大过一声的哭泣中迈向深渊。
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不敢回应他的呼喊,高辉达就这么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这个孩子,被师公推进了祠堂深处的密室,就这么,被推进了祭祀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的屋子。
两个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震天响,高辉达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自己儿子的哭声,可以听清哭声里的恐惧。
全村人就这么站在外面,听着孩子们的哭声在里面越来越高,又逐渐变低,直至彻底停下,站在众人面前的师公才说了一句,“行了,这是河神收下了,都散了吧。”
高辉达也不敢不听从,只是回家的路上,眼前仿佛全是儿子那张哭得撕心裂肺的脸,听到他大声求救,“爹!快救我!爹……”
那声音源源不绝,一声盖过一声,直到……
“爹,爹,醒醒!爹!”
高辉达挣扎着睁开眼,高小风的脸就在他正上方,紧紧盯着他,高辉达心里一惊就猛地往旁边翻去。
奈何那床也实在不大,高辉达这么一翻,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墙上,痛得他满眼金星。
“爹?你没事吧,叫你好半天了都!”高小风不明白他爹为何如此反常,轻声问道。
高辉达这一撞,也彻底清醒过来,“哦,没事没事,魇着了。”
外面孩子娘在叫人出去吃饭,高辉达听着这熟悉亲切的语气,缓了缓神,“你先去吃饭吧,爹一会儿就去。”
高小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带着弟弟就出去了。
而高辉达却是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接连不断的噩梦,实在是让他心悸不已。现在他仿佛耳边都还能听到大儿子的哭声,那么绝望,又那么扎心。
好好平复了心情,高辉达才出了屋子,他爹已经起来了,坐在餐食前,只是脸色同样难看至极。
俩人一个比一个沉寂,连孩子们都意识到不对劲,却也不敢多嘴,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副愁云惨雾的景象。
村长家这边是愁云惨雾了,高木子的心情却是跌宕起伏,异常澎湃,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不知道俞槿言,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任务。
这样的事对一个10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过刺激了,也好在高木子平日里本就话少,所以现在面上还能稳得住。
“木子,坐这里,爹跟你说说话。”早食后,高启万指着一旁的凳子示意高木子坐下。
“木子,你今年也10岁了,本以为 ……”高启万有些哽咽,“说来也是你的命,既然河神选中了你,那你要勤快点,万事不要惹怒河神,知道吗?”
高木子看着父亲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脸,想安慰他什么,又想起俞槿言交待的话,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我们木子,从小就能干。”高启万摸了摸高木子的头,努力传递着他的温暖。
其实高木子到了这个年岁,已经很少和父亲如此亲呢了,也不知怎的,感受着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