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正镖局,资历最老,范围最广,信誉最高,可谓是当之无愧的“镖界一哥”了。
纵横了江湖数十年,手下押运过的货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迄今为止,无一失误。
不过,这个迄今里的“今”,截止到大约一年前为止,就开始断了。
那是很寻常的一趟镖,依旧是游正镖局的殷书怀带头,由南向北,两千四百里的路程,雇主是合作过很多次的秦家。
唯一不同的是,按常规情况,两千四百里的路程,是以四十八天为期限。
但这一次,秦家家主秦世品却主动将期限延长将近一倍,约以九十天为期,只因此次护送的,不是货物,而是人镖。
护送的不是旁人,而是秦世品的次女,秦若雪。
殷洋听了秦世品的话,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秦兄,不是我驳你的面子,咱们游正押镖,都是一群糙老爷们,护送令千金这事不合适,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秦世品言辞恳切:“殷兄,此次,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旁人我都信不过,只有游正,我才敢放心将雪儿交给你们啊!”
“殷兄,若不是我眼下实在无睱脱身,我也不想来打搅你。”
“可再过上这九十天,雪儿若是还到不了北越,只怕她……也不想活了。”
“殷兄啊,你也是看着雪儿长大的,你难道忍心,就这么看着她……”
秦世品闭上了眼,没有再说下去。
殷洋皱眉,“到底是多重要的事,还值得牵扯到生死?”
见殷洋总算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水泼不进,秦世品自觉看到了希望。
“雪儿的未婚夫在北越,被当地的官员之女看上了,眼下正以已有未婚妻为由拖着呢,但那官员已开口,若是三月之内,仍未行婚礼,便要立刻迎娶他的女儿为正妻……”
“殷兄,雪儿扬言非他不嫁,你忍心看雪儿从此屈居人下,降为妾室吗?”
殷家与秦家,因着多年的合作关系,两家的府邸也离得不远,平日里也算是有来有往的朋友了,因此秦若雪有婚配这事,殷洋也是知道的。
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关于男方的一切,就完全没了解过了。
眼下见秦世品这般苦苦哀求,加上殷洋对秦若雪,到底也是有几分叔侄的感情在的,终于在秦世品的几行热泪中,应下了此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漏洞。
为此,殷洋也想了万般的方案,不仅召回了原本要去押送另一趟镖的长子殷书怀,还派下人去请了自家闺女殷晴晴,一同商议。
最终商议的结果,就是由殷书怀带领一众镖师,殷晴晴陪同秦若雪,一同坐马车,一路前往南越。
此行,有足够充足的时间,因着秦若雪自小身体弱,实在也是不敢走得太快。
因此说是押镖,但在镖师们眼中看起来,更像是游玩。
殷晴晴和秦若雪年纪相仿,小时候也是一起玩着长大的,只不过近几年,秦若雪出门甚少,才略远了几分。
不过一辆马车里,很快又找回了儿时的感觉,两人一路谈天说地,品茗赏月,倒也是其乐无穷。
直到,殷晴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在秦世品的说法里,秦若雪是去北越找未婚夫,可眼下,每过一天,她都能感觉到秦若雪的情绪,越来越低。
你要说是不是近乡情怯吧,可又不像,殷晴晴说不上来,只是看着秦若雪日渐苍白的脸色,到底是坐不住了。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若雪哪里不太对?”
趁着夜色,殷晴晴敲响了殷书怀的门。
殷书怀毕竟不像殷晴晴那般,与秦若雪一整天都待在一起。
虽然也不会离马车太远,但顾忌着男女大防,他也没有过多地去观察秦若雪,所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殷书怀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是最细心的,“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
殷晴晴思索再三,还是开口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些天,若雪的精气神越来越短,说不上几句话,就昏昏欲睡的样子,还有,你有没发现,她的脸色也是,白得有点不像样了。”
殷书怀想了想:“是不是连日在马车里,没晒到阳光的原因?”
殷晴晴却不然:“我日日跟她在一起,你见我有这样吗?”
“这些天她给我的感觉,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苍凉,就像是,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而且……而且,哥哥,我们出门至今已经一个半月了,可她,她却还没有……”
殷晴晴有些说不下去,殷书怀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确实,听自己妹妹这么一说,殷书怀也觉得,似乎方方面面都透露着不对劲。
但……
“等明日我去寻个大夫,看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