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们说,那咱们就分开吧,各有各的。
31师的人有十来个,都是九死一生剩下的人,王彩凤在他们中间列队,也不知道上哪里去,问路过的部队31师在哪里,没人知道。
没等我们走开呢,来了两个骑马的军官,挥舞着手枪大喊大叫:快速组织防御,鬼子反扑了。
怎么组织?河岸边的队伍杂乱得很,有中央军的,有川军的,有西北军的,西北军里还有孙连仲的队伍,也有张自忠的队伍,还有庞炳勋的人,有刚从河对岸送伤员回来的,有准备去追鬼子的,有送弹药补给的,多数人是临时拉来的民夫,当兵的三三两两的,都不知道听谁的,很多人连枪都没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漫山遍野的人都乱了套了。
骑马的军官开了两枪,镇住了我们这些慌乱的人群,自己还气得大骂:一群废物,这仗怎么打的?
督战队的拿着喇叭大喊:全部到河岸布防,掩护伤员过河。
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杨娃子还想发牢骚,我没管他,扛起机枪对川军的兄弟们喊:川军的,跟我上!
川军的兄弟们看了一眼杨娃子,羊娃子撇撇嘴没说啥,提着手枪跟我后面了,其他人也没话说,都跟着我跑到河岸边找地方趴着,瞄准对面,没有枪的就从路过的伤员身上抢。
王彩凤他们也没法走了,只能跟着我们去布防。
然后那些六神无主的散兵游勇也学着我们的样子开始占据南岸河堤阵地。
骑马来的军官来到我身边,问我是哪个部分的,什么军衔。
我说我是半个月前进的川军,从滕县出来后就又进了台儿庄,川军封我一个排长,31师的封我一个连长,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部队,啥个军衔了。
骑马的军官挥着马鞭说:我宣布,你现在是52军2师的了!我是师部的参谋长,现在你归我指挥,我不管你以前啥军衔,现在你是营长了,你们的任务是掩护大部队撤退到南岸来,谁不听话就枪毙谁!
我问,营长是啥军衔,他说,暂时就给你一个中尉吧。
我也不知道中尉是个啥,杨娃子嘟囔说:傻大个真是走了狗屎运,大半个月就打成了营长了,跟我官一样了!老子可是打了大半年鬼子了。
常先生说:傻人有傻福呗。
我想说,我们这些破烂货恐怕守不住这里呀。没等我说出口,后面来了一队迫击炮兵,架起来炮瞄准对岸,一共有二十多门炮呢,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像竹筒子一样杵在地上。
浮桥上面抬伤员的民夫开始跑起来,河对岸开始有部队往回撤,有几个伤员被他们挤掉进了运河里,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这两个骑马的军官上了浮桥,挡住胡乱撤退的士兵,指着对岸的河堤,让他们去那里布防,还枪毙了一个想从他身边跑过去的一个逃兵。那个逃兵的脑袋被打开了花,直挺挺地掉进运河里沉底了。
局势算是被稳定了下来,溃兵调头回去在北岸河堤上布防了。
河对岸的军队越来越多,伤兵也撤退地差不多了,参谋长开始指挥退回来的兵有序撤到运河南岸。
撤回来的人在我们原来的阵地上挖战壕,搭棚子。
我们这些人被赶到了后面,一枪没打,就没我们啥事了。让人很不舒服,人家明显看不起我们这些杂牌军,连挖战壕的活都不让我们干。
后面送来了饭,我们也得等中央军吃完了才能吃。我这个2师的新营长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没人搭理。
一天一夜之后,估计有上万人撤到了南岸,那个参谋长一夜没合眼。
对岸逐渐看不到人了,参谋长下令拆除浮桥,只给对岸留了几艘小船,那些掉队的人只能坐小船划到南岸来了。
那些旱鸭子根本不会划船,船在水面上乱转圈,到处乱跑,还是从我们南岸过去了几个南方兵划船过去把他们给拽回来的。
有好几个倒霉的没跟上队伍的,跪在对岸求这边的人去船接人,南岸也去了一搜小船,刚到河道中心,就被一颗炮弹给砸中了,碎成了渣渣,接着对岸开始出现日本兵,架起机枪就对着南岸射击,没来得及过河的几个人直接跳进了运河,想淌水过河,直接被打成了筛子倒在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