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学后,孙世宝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福来县第一中学的一名新生。
这是他人生的一次巨大转折,不仅仅是因为他由此赢得了进入这所重点中学学习的机会,也不仅仅他认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相互鼓励共同进步的同学,更重要的他又遇到了好多个帮他迅速提升学业成绩的优秀老师,他们才是帮助他改变命运的贵人。
全班五十五名同学,孙世宝的入学成绩只是中游水平。班内成绩最好的那位同学叫孟卫国,他来自青山乡泉水村,与他最崇拜的三哥孙世军是同一个村!
那个时候,改革开放没几年,农村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刚在福来县的农村铺展开,大部分同学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即便如此,家长们也是勒紧裤腰带,将家中最宝贵的小麦用自行车驮来投到学校伙房里,换成饭票,悉数塞到孩子们手里后,还不住地咛嘱道:“孩子,敞开肚子尽管吃,要是不够了,家里还有,读书是苦累活,吃不饱可不行!”
在那个年代,在学校,吃饭算得上是一件盛事。
每天放学后,各班的值日生分做两拨,一拨拿着全班同学订饭的明细底子,快速跑回宿舍,取了盛饭的竹葥子,快步去伙房以班级为单位排队领取馒头;另外一拨则抬了水桶去锅炉房,抢热水。
其余同学则拿了自己的饭盆子,到操场西侧南北通道的路两边去打菜。那个时候,伙房并不单独为学生提供炒菜,为能解决学生吃菜问题,学校当时允许附近的村民将炒好的菜,放到大铝盆里,用便捷的小铁车推进校园里叫卖。
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学生毕业了一批又一批,但十多年来卖菜的总是那么几个人。时间长了,这些卖菜人也就琢磨出了降低成本的门道——他们在炒菜时,只是添上水加上盐清煮,所用的菜籽油则加了葱花炼熟冷却后,装进一个空油桶里,有的人还在里面掺上一些水。放学了,见学生们都拿着饭盆来打菜了,卖菜人才不紧不慢而且绝不避人地将盛油的那只桶提起来,咕咚咕咚倒进放菜的大盆里,很快盆里就飘起一层黄黄的油花,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便随风四处乱窜。
那个时候的菜很便宜,学生买五角钱的就能吃好。早去的,还能打到卖菜人刚刚倒进去的一些油水,去晚了,怕是大部分就是盐煮青菜了。
如果你是值日生小组长,打上菜就要快步跑回来,因为要以小组为单位领回组员订的馒头,谁去晚了,就极可能会遇到一些“半边馒头”——伙房蒸的时候挨放地太近太挤,拿出来时被其它的馒头粘去了一部分。当然,这样的馒头没有人愿意要,最后只能是组长自己吃。
值日生打来的开水也是限量的,如果去晚了,开水就会被抢光,没有办法,只能去水笼头喝让伙房掺了冷水的温水了。所以,当时一些有心计的学生,就会买大号的搪瓷缸子,这样,就能多抢一些开水。
孙世宝记得当时邻班有一位同学,就用了一只一号搪瓷缸,好家伙,那水一倒基本就是一桶的三分之一。而且这个同学是个比较怪的人,按说这么一缸子水,一个人根本喝不了,可他为了不让其他人喝,他每次倒满后,都当众向搪瓷缸子吐上一口唾沫。
当然,那个时候也有奢侈品,它就是村民在校园卖的油条。油条榨地又细又瘦,就像当时好多发育不良的学生。那时大家手里的钱也少得可怜,饭后,手里有点钱的同学就会拿出一角钱,去买一股油条的一半,如果是几个人一起去的,就会每人分享一截,算是当成零食打打馋虫,当然想要吃个够,一年之中难得有几次。
在那个时候,全班基本过得就是共产主义式的生活。
周末回家,谁如果从家里带点好吃的了,像用大油和葱花烙的煎饼,或者是里面放上白面加盐烙的“面煎饼”,还有就是用猪油炒地咸菜等等。只要带来,很快大家便抢食一空。那个时候住宿条件比较艰苦,将三间平房中间的墙拆除,形成一个大通屋,就是全班三十多个男生的宿舍,所以有点好吃的,基本都是全班共同分享。在那个时候,男生和女生基本不来往,所以对于女生的情况,除了她们按时过来取走从伙房打来的饭之外,其它的情况男生都无从得知,当然,男生带来的东西,女生也就很少染指。
上高中期间,最难过的自然是冬天。
那时,宿舍里根本不取暖,生炉子怕不安全,烧暖气更是想也不敢想,所以不管天多冷,大家只能抱着一床薄被过冬。关系特别铁的同学,会搞个大联合——通腿睡,即一个“被窝”两人一头一个,这样上面就能再搭上一床被子,不过睡着睡着,不是他的脚揣了他的屁股,就是对方的脚伸到自己的脸上,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三九寒冬之季,早上起床,洗脸盆子里经常上冻,那些脚上肯出汗的同学,有时候鞋子里也会有冰渣子。
当时,人人床上放置的最奢侈的保暖设备就是“糠包”——用蛇皮编织袋缝成一个与床一样大小的袋子,把里面塞满小麦秸秆后,放到床上,然后再在上面铺好褥子,晚上睡觉时,就靠着小麦秸秆散发出的热气取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