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佑拒绝道:“不了。”
程顺利说:“叫一个过来如何?”
“你去他们船上吧,我不去了。”
“一起吧!”
“不行,这样不孝,我娘辛辛苦苦在家纺麻织布,吃糠咽菜,我不能在这里花天酒地,花她老人家的血汗钱。”
“资费我出。”成公子一再邀请。
这时,船上的女子欺身过来,摇着手中的帕子,向着他们叫道:“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自古才子皆风流,多情未必不丈夫。连花船都不敢上,还参加什么乡试呢?”
齐天佑拱手向成公子,说:“兄台,你自便吧,切莫再劝愚弟,再劝就要伤感情了,吾心意已决。”
成公子不再勉强,便让人送了一个纸条,着对面船上的姑娘唱两首曲子,他们两个在船上安安静静听了一晚上的曲子,回转客栈,其他三位同行的,还未回转,五人皆同住一个客栈,他们俩洗漱歇下。
这样地过了几日,距离开考还有三天时间,两位养精蓄锐,不再出门,其他的应试学子有日夜寻欢作乐的,也有从不出门一心读书备考的,正儿和程顺义也不再游览,只有连公子,到处结交新朋故友,花天酒地。
考期终于来临了,八月初八晚,大家几乎没睡,凌晨入场炮声一响,开门放人入内,考生齐齐涌入场内,你推我搡,诸生有摔了,挤了,撞了的,天佑还好,吃苦受罪习惯了,虽然身体不是很健壮,却也经得住推挤。
程顺义在进入贡院大门时,被挤得摔倒了,食盒翻了,食物撒了一地,这下可麻烦了,三天两夜,他吃什么呢?
正儿没事,他从小跟着吴名习武,身手不凡,一般人轻易伤不了他,连公子跟他们考号不在一处,连公子是安徽考生,在别的考区。整个考场有两万名考生。
他们走过一座桥,桥上写着平江桥,这原本是前朝明代平江伯府里的桥,是平江伯府连通外面的桥梁,平时只有府里的人可以行走,三年一次的科考,学子们可以在桥上行走,是学子们进入考场的必经之路。齐天佑曾经在河督府供职,对于平江伯这个难得的水利专家,齐天佑几乎是顶礼膜拜,白天,齐天佑看了很多次这座桥,此刻,走在这座桥上,他希望能够吸收到平江伯的神奇力量。
进门的时候,要在门口接受检查,衣服鞋袜悉数脱下,食盒打开,检查完毕,考生方可入内,寻找自己的号房。待找到自己的号房,齐天佑发现自己的运气不错,号房一排十间,他在第一间,第五间对面是用火炭烧饭的地方,叫做“火号”,第十间右手是粪缸,又叫做“臭号”,他在第一间,远离粪缸,也远离伙房,炭火熏不到自己,粪缸的臭气也熏不到自己。
程顺利在天佑前面一排第三间号房,他的位置也不错。两人安定下来以后,等待考试开始,正儿在程顺利隔壁,第二间号房。
三公子程顺义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在第十间,紧靠粪缸,而且,他的食物已经撒了大半,熬下来三天不容易。
主考官坐在对面高楼上,对于每个考号里的情况,主考官可以一览无余,任何小动作都离不开主考官的眼睛。分发完试卷后,任何人不得走动,除非去臭号,上厕所,或者把食物拿出来加热,其他时间不可以出来走动。
第一天开始初场的3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200字以上,4道经义题则需要写300字以上。三天时间,夜里很冷,中午很热,立秋之后,早晚凉严重,而进入考场不可以穿夹衣,厚实有夹层的衣物容易夹带作弊物件,因而不许穿进去。考号很小,长方形的考号里,三面有墙,一面空着,左右两面墙上有槽子,可以把两片厚实的木板插到槽子里,白天考试时,把两片木板分开,低的木板作为凳子,高的木板做桌子,晚上,齐天佑把作为书桌的半块插板取下来,放低,跟作为凳子的那块低处插板拼起来,形成一块方形床板,蜷缩着身子睡在上面休息,齐天佑无所谓,家里原本生活条件差,夏季汛期屋里经常漏雨,他蜷着身子睡惯了,冬天被褥凉薄,伸开腿睡觉,脚是凉的,只能蜷着身子睡,所以,现在的辛苦可以忽略不计。初九夜间,突然下雨,他为了不让答卷淋湿,他脱了衣服,遮住门口,以防雨水打湿号房,光着身子,在寒冷的雨夜睡觉,还是很接受考验的。
正儿自己带着挡雨的帘子,程顺利,程顺义兄弟也有各自挡雨的物件,连公子不跟他们在一起,不知道啥情况。
初十大早上,齐天佑一早开始打了好几个喷嚏,好在他的干粮里有几块姜饼,生姜加红糖包在饼子里。原本准备干粮的时候,看见这个饼子,觉得比较贵,正犹豫间,程顺利塞了一包给他,自己也买了一包,硬邦邦的糟面饼,硬得硌牙,可是,这种饼水分少,在高温下,放得住,不容易霉变。这是当地饼坊专门为考生定制的食物,加上姜,容易发散,夜里受了风寒,白天吃了饼,就把寒气驱出体外了。只是,这种饼比普通的饼贵一倍,齐天佑收了程顺利一包,自己又买了一包没有姜糖的饼,对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