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第二天,林自在就张罗着出院,杨医生却拦着不许,他非说她身体还未康复。
钱是人的胆啊,林自在想想自己瘪瘪的荷包,就一天也不想多住,她也不和杨医生纠缠,回病房换了自己的旗袍和貂皮大衣,拎上小箱子就走。
一出病房,就与刀齐风迎头碰上,她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轻声惊呼,“你疯了?”去北平也就罢了,还敢来金陵!
“杨医生说你昏迷了几天,我又正好在上海,就过来看看你。”刀齐风笑着上下打量林自在,“看样子是没事了。你这样穿也很漂亮!”
冷不防被夸,林自在心里高兴了两秒。“怎么说这里还是首都,怎么也要装装门面。”忽然想到刀齐风要是问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到金陵,她该怎么回答呢。
然而刀齐风并没有问,反倒一边接过她的箱子,一边回身带她走,“先出院,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他说的安全地方,就是码头吗?
林自在看看四周正在往船上搬运货物的苦力,看看停靠在码头的几艘商船,意念散开,他们所在是第三码头,下游海军码头那边有一艘军舰停靠,许多拎着行李箱的官员和家属正在登船,拥挤而仓皇,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和气度,她又将整个金陵城粗粗查了一遍,发现几个银行的地下金库,已经空了大半,想来是她昏迷的这两天,都运走了。
刀齐风见她发呆,就说:“我让薛副官带几个人送你去大连,再从大连坐火车去哈尔滨。你放心,船主是值得信任的,哈尔滨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他们会安排你在机械厂做翻译,他们听说你会英文德文,乐得不行,有时间你再学一下俄文,就是你们厂子的大宝贝了!”
还“你们厂子”,说得好像她已经就职了似的,她可还都没答应呢!
林自在回头看他。
刀齐风继续说:“你说过以后要回东北老家的,那就别犹豫了,早点去,你就是头一批的元老。回头北平一解放,我就安排你那个弟弟和朋友也过去!”刀齐风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学校那边......”
“我会找人替你办理辞职手续的。”
林自在考虑了一下,不当老师也罢,省的过些年变成臭老九。就点点头,“你想得太周到了,谢谢!”
见她接受,刀齐风很高兴。
林自在看着江面说:“我以为你在徐州打仗。”
刀齐风也看江水,“是啊,我的主力都在那边,不过我前段时间受了点小伤,就转去上海养伤了。”
林自在没好意思探查他伤在哪里,不过能赶路,应该问题不大。
“连你都受伤了?”看来这场战役真是够艰苦的,也说明护身符的三次效用都用完了。
“不算什么。”刀齐风笑得云淡风轻。
越这样,林自在就越觉得他的笑里面在谋算着什么,很可能就是她的护身符,她哼了一声,空间里还有几个护身符,也有数不清的玉,但是谁让她拿不出来了呢。
刀齐风转身冲薛副官招手,薛副官拎着一个稍大的藤箱过来,刀齐风指着箱子说:“里面是一套适合哈尔滨的棉衣棉鞋,你现在这套不适合在那边穿,到大连就换下来吧。还有一把匕首,给你防身用,手枪不适合女人用,拿不住枪,反会招致祸患,那边虽然解放了,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另外,我让人给你兑换了东北币和解放区发行的人民币,但财不外露,不要大手大脚,知道吗?”
林自在越发觉得他在谋算,干脆笑着说:“你看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不如就先在金陵待着吧,回头直接回北平,就不麻烦你了。”
“不行,这里很快也会被战火湮灭,听我的,赶紧走,现在最安全的大后方就是东北!”
林自在假意在大衣口袋里摸来摸去,刀齐风带些喜意地看着她的动作,谁知她却空着手出来。
看他瞪圆的眼睛,林自在忍不住笑着伸手摘脖子上的玉坠,“我这里还有个护身符,送给你,愿你在战场上平安顺利!”
刀齐风脸色立刻变了,坚决地按住她的手,不许她摘。“我怎么能让你至于险地!”
“好吧。”林自在也不推让,松了手。
她继续看江水,实则是把耳垂上的玉坠子摘下来,制了一个车船平安符,一个五雷护身符。
意念较之以往又强大了不少,符文刻画更加顺利迅捷,她真的很好奇自己的意念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刚转身要把玉坠子给刀齐风,就见他正远眺江面,顺着视线过去,是一艘货轮,停靠的目的地是下游的海军码头。
船上挂着米国国旗,货物是弹药和紧俏药品,船上一个身穿绿呢军大衣的男人犹疑地问另一个同样装束的矮个子男人,“北平真的保不住了吗?”
那人回答,“打就不一定了,或许会像东北那样被围困,但谁能保证北平方面就不会自己打开大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