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蕊烦躁地揉揉被刺痛的耳朵,搡了一把还在尖叫的史亚楠一把,“叫屁叫,没见过死耗子啊!”
史亚楠哭唧唧地说:“没见过被窝里的死耗子啊!”
另外三人听到死耗子,也都惊醒了,大呼小叫地一起缩到炕稍,“快点扔出去啊!恶心死了!”
赵初蕊也是恶心得不行,但她并不表现出来,拿手电挨个照着她们惊慌失措的脸,“是谁把死耗子放我被窝的?趁早交待!别等我查出来!我上厕所之前还没有呢!”
众人都连连摇头。
赵初蕊也不觉得是这群胆小鬼做的,她们没那个胆子碰老鼠,也没那个胆子敢捉弄她。
她重新披衣下炕,到门外去拿了把铁锹,男知青那边黄家明站在杖子边拿手电照过来,“什么情况?”
“没事儿,一个耗子。就史亚楠大惊小怪的。”赵初蕊满不在乎地说完,就拿着铁锹进了屋子。
掐着老鼠尾巴尖,把老鼠扔到铁锹上,赵初蕊端着铁锹出去了,四个女知青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嘀咕着这耗子怎么在赵初蕊被窝里,难道是跑宿舍里找吃的,被她一脚踹死了?
赵初蕊不管她们议论什么,摸黑端着铁锹去了前园子,将死耗子扔在园子一角,一锹挖了个坑,又把死耗子扒拉进坑里埋上,忽然,她回头看了两眼。
一眼看的是小屋偏厦,一眼看的是男知青那边漆黑的窗户。
林自在不禁皱眉,在袁婶家的炕上翻了个身。
偏厦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端着一个铁锹,铁锹上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死耗子。
那身影慢慢跨过门槛,将铁锹伸向记忆中水缸的位置,手腕一个翻转,然后快步出了偏厦,干呕了几声,她把铁锹往墙边一杵,吐口唾沫,冷笑一声回了大屋。
这次上炕之前,她拿着手电仔细地检查过了,被窝里确实什么都没有,这才放心躺下。
赵初蕊是个胆大心细,执着坚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就从她再次向水缸丢死老鼠的行为便能看出,她是有多么的执拗死性。
炕头的史亚楠呼吸深沉,已经熟睡,赵初蕊却辗转起来,回忆一番,似乎还是没听着耗子落入水缸的声音,越想确定越不能确定,最后还是拿着手电披衣下炕,必须得去确认一下,不然这一宿都不能睡了。
左脚扒拉一下鞋子,调正方向,伸进去趿拉上,右脚也同样操作,伸进去就听“酷呲”一声轻响,似是什么被挤爆的声音,冰凉粘腻的液体沾在脚趾头上,能一直恶心到嗓子眼,赵初蕊真是个战士,她依然没有出声,咬着后槽牙从拔出右脚,推亮手电筒,一晃。
完了,这脚丫子不想要了!
“啊~~~~”又是史亚楠。
“啊!~”这是其余三个女知青惊醒后的茫然尖叫。
——史亚楠睡得并不很踏实,她隐约察觉赵初蕊又起来了,抬头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就见手电筒一亮,她便看到一只血池呼啦的脚丫子。
赵初蕊大声咒骂:“是谁?有能耐你出来!暗地里使阴招算什么章程!”
史亚楠几人顿时收声,
什么叫有能耐你出来?从哪里出来?真出来可咋整啊!!!
林自在可不想再跟这个左性的人较劲了,她还得早睡早起呢。
把一张符箓放到偏厦的房檐下,她收回了那缕意念,又觉得恶心,就转到双峰山的一棵大树上,意念在树叶间来回穿梭了一百八十多遍才稍稍安心一点。
翌日在场院,林自在看到来上工的赵初蕊眼下乌青,忍不住笑笑。
睡眠不足的人,情绪更加暴躁,“笑屁笑?”
林自在点头认可,“笑屁。”
赵初蕊没力气斗嘴,指着她,“你给我等着!”
“你现在就来。”林自在一句不让。
赵初蕊被杠得下不来台,扒拉着史亚楠,“谁也别拉我,今天我非治治这个新兵蛋子不可!”
史亚楠几人,包括张春梅都上去拦她。
“别跟小孩伢子一般见识!”史亚楠压低声又说,“你没吃早饭,哪有劲儿打啊!”
赵初蕊哼了一声,警告地看了林自在一眼。
林自在看得好笑,觉得她的神情像极了六十年代末那些红伟兵,又很像八十年代初一些街头小流氓。
五个老知青都没精打采的,尤其史亚楠,不到一小时,她就不行了,无力地端着簸箕,只撮了小半簸箕的黄豆,倒入麻袋。
“耗子!”林自在大叫一声,右手一指史亚楠的身后。
“啊~~”史亚楠丢了簸箕双脚乱跳,“哪儿呢哪儿呢!”
大家也都是一阵骚动。只有生产队员们像看猴戏一样看着知青们,“耗子有啥怕的!”
“哪儿呢!”史亚楠还在跳。
“跑了。”林自在遗憾地说。
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