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人是鬼!”杜氏声音颤抖地问。
那男子看到杜氏的瞬间,眼睛潮湿,“丽娘,是我啊!”
杜氏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哭声,扑上去捶打着男子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和阿蘅都要难死了!”
男子接住瘫软的杜氏,将她连扶带抱的弄到院子的石桌边坐下,杜氏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摸摸他的脸,又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放声大哭,哭声里带着无尽委屈和隐隐欣喜。
林自在站在门口,有些呆:难不成,这人竟是原主的爹?
哭声引来邻人围观,不一会儿,院里就站了一圈妇人,男人则都趴在墙头,有个妇人忽然指着男人大叫,“哎呀,我当是谁,这不是赵赟吗?原来没死啊!”
杜氏哭得毫无仪态,几乎虚脱过去,赵赟站在她身边扶着她,招手让林自在过去,上下打量她,“阿蘅长高了,你娘把你养得很好。”
“好什么好?”提到女儿,杜氏停止了哭声,没好气地说:“两个月前,阿蘅突然就昏迷不醒,我想尽一切办法,花光家里的银钱,她才醒来,刚醒又差点让个仙师给弄成傻子!”
赵赟大惊,“怎么回事?”他上下打量女儿,是有点不太精明的样子,看到爹爹也不知道叫人、磕头。
杜氏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赵赟听后皱眉,“他为何忽然来我家?”
“不知道啊......”
“那是谁救了阿蘅?”
杜氏又摇头,想起那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想起以后终于有了依靠,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赵贤弟!”门口传来陶都头的大嗓门,陶午也跟在后面对着林自在龇牙笑着。
“陶兄!”赵赟也一下站起来。
两人激动地相拥,陶都头将赵赟的后背拍得咚咚山响,“贤弟这几年去了哪儿啊!让弟妹和侄女好生惦念。想当初,你一走半年杳无音讯,弟妹和侄女天天在家里哭,我只好借着公干,去了南阳城找你,找了十天,最后听人说有个温阳商人几个月前落水而亡,一直无人认领尸体,就被官府埋在了乱葬岗,我又去乱葬岗,可惜那里不是无主的坟茔,就是残尸,我只得回来,弟妹哭得差点死过去。唉,这些年,别人叫她杜寡妇,她就打上人家门去......”
赵赟深深地作揖,“多谢陶兄高义!”
“谢什么,我就是白跑了一趟,还带了个假消息回来,害得弟妹伤心。”陶都头连忙扶起赵赟,他看着赵赟,赞叹了一句,“啧啧,四年多不见,我瞧着贤弟竟是风采更胜当年,你小我五岁,本就英俊,如今看,你竟是小了我十余岁呢!”
杜氏听了,用帕子拭去眼泪,也仔细端详夫君,果然,他看上去竟然一副刚过弱冠的模样,倒比四年前还年轻许多,想到自己这些年操劳,马上就是徐娘半老,忍不住又抽噎起来。
赵赟微微一笑,“堂堂男子汉,谁在乎一张脸是老是嫩,明日我就蓄须,和陶兄做伴!”
陶都头哈哈大笑,“如今你家也搬到甜水巷了,咱们空了就能喝一杯了,好极好极!”
赵赟收起笑容,“这恐怕不行,我,我即刻就要离开温阳,还有要事处理。”
“你还要走?”杜氏忽地站起来,咬牙说:“你,你这些年在外头养了外室?她给你生了儿子?”她的双眼瞪圆,死死盯着赵赟,两手攥紧,微微发抖,仿佛他若胆敢点半个头,她就会扑上去撕咬他。
“丽娘你混说什么,一言难尽,容我单独和你讲清。”赵赟无奈地看着杜氏。
杜氏又坐回石凳上,“那你,那你何时再回来?”
“我...我可能要很久才回来。”赵赟艰难吐字。
杜氏定定看着赵赟,足足过了十几息,她开口,声音嘶哑低沉,“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守妇道了,还是懒惰?你竟要这样待我?你知道这四年我有多难,有人半夜来敲家门,我和阿蘅抱着坐在床上一夜一夜不敢入睡;你带走家中大半银子去做生意,我只得出去给人掌灶赚钱度日,阿蘅哭着跟我要阿爹,生病了迷迷糊糊也喊着阿爹,我到哪里给她找阿爹去,若不是陶都头仗义相助,今天我们娘俩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赵赟低下头,“丽娘,我会跟你好好说清......”
“你说!你现在就说!让街坊四邻都听听,免得将来有人笑话我杜丽娘被休弃还说不清缘由,你说啊!”杜氏抓起石桌上的茶碗,就朝着赵赟面门狠狠丢去。
陶都头惊得喊了声“小心!”,茶碗连同里面半碗清水已经到了赵赟面前,即便他能躲开茶碗,也会被水泼湿了衣裳。林自在倒是能将它收入空间,但她根本没动,听到赵赟说还要走且很久才回来,她都想找笤帚旮瘩打人了。
奇迹出现了,那茶碗在离着赵赟鼻梁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忽然停滞不动,茶碗连同洒出的水也都定在了赵赟身前,他一挥手,茶碗落到手中,水也刷地收回茶碗,一滴也没有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