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顿,“冒犯了,”她轻轻地拉起洛辰轩的手,为他包扎。小公主头一回帮人包扎,笨拙又仔细。
“嘶……”绢布触碰到水泡,带来丝丝战栗,洛辰玥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为南临进言,我却烫伤了你。”小姑娘在伤口处轻轻吹了一口气,她记得幼时跌倒,哥哥便是这样为她缓解疼痛的。
这感觉,像极了母亲在世时的关爱,似春风化雨般温柔,似拂面杨柳风般温暖,洛辰玥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回到了五岁那年,母亲在柔柔地呼唤他。
在他怔愣间,苏云挽便包扎好了,末了,还系了一个蝴蝶结,虽然很丑就是说,歪七扭八的。
洛辰轩注意到小丫头的动作,此刻正为了蝴蝶结的形状作斗争呢,清澈的眼睛专注而认真,鸦羽一般的眼睫垂下倒影,鬓边的几缕发丝随风轻摆。
她身着婢女服饰,眉目间难掩憔悴,但这些都无法让人忽略她的绝色。南临公主的姿容从前便久负盛名,而今洛辰玥得见,却觉得她这颗纯粹炙热的心才最难得。
“殿下回去时,须得命人赶紧上药,切莫感染伤口。”苏云挽仔细叮嘱。
“多谢姑娘,这手绢来日我洗净还给姑娘。”洛辰玥看出这手绢的精致,想必是女儿家珍爱之物。
“殿下不必客气,本就是我害殿下受伤,往后恐怕无缘再见,这手绢……殿下回去之后,扔了便是。”虽然苏云挽心里很不舍这手绢,但她知道,往后身不由己,手绢用来给七殿下包扎总好过被那些人毁掉。
“云挽告辞。”苏云挽浅浅施了个礼,便转身离去了。
云挽……南临国姓为苏,原来她叫苏云挽,苏云挽……
洛辰玥摩挲着手绢,心里不知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回到住处,珠儿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公主,珠儿都收拾好了。”珠儿正背着两个包裹。
“收拾好了就快走吧,看见你们这些南临贱奴就晦气。”李公公的太监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苏云挽心里此刻盈满愤恨,若是从前,有人胆敢对她不敬,她定会让哥哥拔了他的舌头。可如今,国破家亡,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还要继续活下去……
“走吧,珠儿。”她对着那阉人视而不见,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浣衣局。
浣衣局,负责每日清洗皇宫上下衣物,算得上是宫里最累的地儿之一。
临走前,李公公低声对那里的嬷嬷耳语,苏云挽都不用想,肯定是让管事的给她们安排多多的活。
呵,死阉人,苏云挽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
“你们两个,到这里来。”果然,管事嬷嬷对着她们,一张脸阴沉得能掐出水来。
过了几日,苏云挽逐渐适应了浣衣局的生活,她的适应是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换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尊贵的永乐公主啊。”那女子掩袖大笑。“你是唯一的公主又如何,现在不也如丧家之犬一般,沦落至此,你们说是不是啊,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