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笔记最后写到,这个名为杜声的年轻人,在妻子死后,伤心的同二叔道别,决定云游四海。
二叔寻求结伴云游无果的情况下,也知道最好让对方自己一个人清净清净,于是便郑重道别,奔赴各自的新生活。
杜声。
如果这人就是那个司机大爷
不,他就是司机大爷。
因为我曾在阿捡的手臂上看到过关于‘后备箱’和‘杜’的留言——
晚上十点去杜叔后备箱取罐头。
后备箱除了车辆的后备箱还能有什么可能性?
况且能自由出入殡仪馆内部的车辆,不就那个司机大爷的车吗?
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刚好这么刚好的事情。
但这位名为杜声的司机大爷,他也算是和二叔共过患难的生死之交,知道我是扎纸匠的传承,尤其是二叔的后人后,完全没有理由杀我。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那句搬出慈青女挡灾的话,当真是弄巧成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杜声和二叔生死之交的分量,到底有没有后来慈青女和杜声结的仇怨大。
二叔的恩情,到底够不够保我一条小命。
只是也不好说,毕竟,对方都已经把我塞到停尸间里,我但凡稍微笨一点儿,或胆小一点儿,估计直接就死在里头出不来了。
看上去就是想杀我,但是又想留手
我沉思几秒钟,点亮手机屏幕环顾四周,随即灵光一闪,动作尽可能轻的在墙角脱下自己的衣服,随后掏出背包里面随身携带的一小股编织绳,寻了个较高的陈尸柜,将绳子绕过柜子,借力搭了个离地有段距离的——
绳圈,或者说上吊绳圈。
周围还是一样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死寂在停尸房内蔓延。
被我打开的陈尸柜里,不时有散发古怪味道的冷气四散溢出,我深吸了几口气,心中绝望之感酝酿,随后将自己的脖子缓缓伸进了绳圈之中。
什么白北望,什么慈青女,什么杜声,都已然无所谓。
他们既然要我死,我就去死。
毕竟,谁也没有同我说过,活着会那么痛苦。
每日太阳照常升起,照常下落,没了谁都一样,时间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凭什么我要背负这么多?
所以.死了就完事儿了。
我心下一横,膝盖猛地往地上一跪,硬生生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往地上压去。
被我这么一压,本就特殊的绳结骤然收紧,彻底不留余缝的卡死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死亡也绝非易事。
我原先以为自缢之人,通常都是被绳结掐住喉咙,气管闭塞,从而导致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但真的自缢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大错特错。
我还是能感觉到少量的气流从喉咙以及气管通过,只是随着我的挣扎,绳圈愈紧愈是锁紧,那气流愈发微弱。
原来自缢之人的死法,竟然是更加恐怖的颈部大动脉受压迫以至于血管闭塞,导致的脑部缺氧死亡。
这种情况下,死亡更加漫长,按照人体重不同,大动脉位置有所偏差,起码得有一到数分钟的死亡时间。
而这个过程里面.
因为太过痛苦,会有无数次的后悔涌上心头。
不仅是身体会胡乱的挣扎,奋力的想要解开绳套,呼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
甚至整个灵魂都会在叫嚣着不想离去。
可偏偏,这种死法,往往是没有回旋余地的。
世界犹如一块正在下坠的海绵,灵魂寄居于坑洞之中,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毕生的心念涌上心头.
我死了。
但,门开了。
外面显然已经天黑,来者披着军大衣,举着一个老旧的铁皮手电筒,就这么急匆匆的打开了停尸间的大门。
手电筒的光亮直冲我上吊的地方而去,但光芒照射之中,却只能看到一个身材瘦小,披着我衣服的纸人。
我从停尸房监控视角的地方走出来,取出随身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举起纸张:
【杜叔,您比我二叔要显老一些,原谅我先前没能把你认出来今天这么急冲冲的赶来,辛苦您了。】
没错,我怎么可能脑抽想着去死。
仇人都还没死,我就更不能死!
他们的归途是地府没错,那我的职责就是送他们下去!
他们一天活着,我就得撑着一口气活下去!
我看到停尸房里有监控,用装死的方法能让此人惊慌,骗来来开门。
那他决不能是什么敌人,心里还是害怕我死,所以这声叔我是必须得叫的。
至于不能说话,小事情。我是不能说话,但是我可以写!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