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知道初夏竟也是有寒风的,所以当这群女人裹挟着外头的寒意进入餐厅时,我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几乎是瞬间,原本我手机屏幕上还在砍瓜切菜的英雄就被对面一个突进杀死。
我没有任何犹豫,当了回逃兵,关闭了游戏软件,熄灭了手机,重新打量起刚刚只扫了一眼的女人们。
为首的那个女人,约摸六十岁出头的年纪,肥胖敦实。
她大部分的头发已经白,但还是烫了发,搞了个时髦的羊毛卷,身上穿着某二字母的名牌衣物,手上提着同二字母的鳄鱼包包。
身上的东西都很贵,但是皮肤粗糙,手上也有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冻疮,和她这个人有一种很微妙的割裂感。
这种割裂感我还有些难以形容。
直到那为首的女人迈动着小短腿坐下,肉感的身体一坐下,脚离地得有二里地的距离。
我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位上了些年岁的夫人像是什么。
这乍一看,竟有点像是,偷穿人类衣服的腊肠犬。
而簇拥着这位腊肠犬夫人的剩下几位,两位膀大腰圆,面有褶皱,两位细如竹竿,眼大尴尬。
竟有点像是,八哥犬.和灵缇。
我心中很少生出这么荒诞的既视感,只能揉了揉眉心,将因打游戏有些累到的眼睛放松些许。
果然,这回再睁眼的时候,无论是八哥,灵缇,还是腊肠犬夫人,她们都已经回复了原本的正常。
那群人浩浩荡荡的落了座,为首的女人一招手:
“服务员,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上一遍!”
前台没有站人,但内厅很快就有人听到声音站了出来,刚刚辅助我点过餐的那位漂亮姐姐站了出来,快步走到为首女人身边,轻声道:
“不好意思,客人,我刚刚在厨房帮忙,没有听见你们前面的话,可以请您再说一遍吗?”
为首的女人没好气的又重复了一边,漂亮的店员立马说道:
“您确定吗?这么多东西.”
为首女人震声道:
“以为我吃不起吗?”
店员立马连连摇头,不好意思道:
“不是这样的,客人。”
“其实是因为这家店是我和我先生一起办的,没有请任何帮手,所以上菜会慢一些,如果您招牌都要点一遍的话,上菜的时间会被拉长.”
那边的女人们明白了店员,不,老板娘的意思,为首的女人似乎有些尴尬,也不复刚刚色厉内荏的模样:
“.没事儿,我们就是随便找了家店说说话,你慢慢上,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老板娘连忙点头应下,扭身向后厨走去。
一位身形瘦小的妇人急急的探听着为首女人的口风:
“好了好了,随便点点儿就行,我们就想听听你们家老谷的那个小情人到底是咋个回事?”
果然是谷,谷爷!
为首的那个女人,正是谷爷的原配!
谷夫人冷哼一声,鼻孔朝天:
“能咋回事,就是那么个事儿!”
“我早年和老谷吃了多少苦,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他飞黄腾达了,就管不住下半身那两寸东西了。”
“最近有个不要脸的女人,总是偷偷摸摸来我们家找老谷,被我发现了好几次,都说是朋友什么的我呸!二十多岁的女人能和我们家老谷当什么朋友!”
“我看就是是烂裤裆的朋友!”
和谷夫人同行的几个人眼里闪过隐隐有些取笑的神采:
“男人嘛不就惦记着这点儿事情?”
“是呢,话说很久没有见到老谷了,得有好几年了吧?真不知道为啥子有小姑娘能看上他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啥时候你把他带出来,我们从前都是旧识,我们帮你说说他!”
“对哩,然后呢?你就去抓那个小三了?”
私房菜餐厅的老板娘将黄澄澄的蟹黄拌饭端到我的面前,我道了声谢,借着老板娘身形的掩护,定定的看了谷夫人好几秒。
那群女人显然是谷家夫妻于微末时认识的旧友,她们都是几年没有见过谷爷,且都默认谷爷现在‘七老八十’。
但谷夫人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然有片刻的扭曲。
谷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返老还童,且看她像是普通人硬套了一层奢侈品外壳的模样,她自己更知道自己容华老去,于是不可避免的开始害怕,开始装扮自己。
我收回了视线,将尚在反光的调羹插入满满一碗的蟹黄饭中,直至每颗雪白的大米都沾染上蟹黄,散发诱人的香气。
这才将满满一口饭塞入自己的口中,略微有些沙沙的颗粒感,入口绵密细腻,很香,但又不是一种入口即化的香,而是一种悠远绵长的香。
非常美味,如果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