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帝进入了地宫中,并没有出来,钱回看着地宫门口急得团团转的李祥,又看着地宫深处,终于下定决心:“来人,去将定王殿下请来!”
定王怀着沉重的心情步入妙灵地宫中,此时距离蓝青梧昏迷已经过去了十日,而神武帝也已经在地宫整整三日了。
定王走进了地宫深处,终于看到了神武帝,那个在他印象中光彩夺目、无所不能的帝王,此时正如一只懵懂无依的幼兽般,眷恋不舍的依偎在那个人的身边。
定王走上前去,只感觉到一阵凉意传来,蓝青梧无知无觉的躺在冰玉棺之上,神武帝跪在冰玉棺一侧,他伏首趴在冰玉棺上,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蓝青梧的手不放。
定王前所未有的感到了自己语言的匮乏,他张了张嘴:“陛下……”
神武帝微微一动,他抬起头来,凤眸依然不肯离开蓝青梧:“你来做什么?”
定王稳了稳心神:“陛下,回宫吧!您这样待在这里,懿嫔娘娘也不会心安的。”
神武帝猛的看向定王,定王忙垂下眼睛,神武帝冷道:“心安?懿嫔现在无知无觉,又哪来什么心不会安?定王,你先回去吧!朕自有分寸。”
定王又劝道:“陛下,现在文武百官每日上朝都在询问陛下,后宫亦人心惶惶,太后娘娘每日都要将臣宣到慈宁宫,陛下……整个大晟皇朝都在等着您!”
神武帝垂下凤眸,他轻轻放下蓝青梧的手,转过身来,背靠在冰玉棺上,无波无澜看着定王:“是吗?都在等着朕啊……其实朕这几天一直在想,若朕不是这个大晟朝的皇帝,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事?朕护得了全天下的人,却护不住一个她!”
“陛下!”
定王震惊抬头:“您这是何意?您若是想过几日才回宫,也是可以的,臣会好好守着皇城……”
神武帝忽然打断定王:“定王——其实你也可以一直守着大晟皇朝,朕的二皇子天资尚可,你可以辅佐他……”
定王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气,他抬头直视着神武帝:“然后呢?几位皇子年岁相差不大,他们各自的母妃都出身高贵,请问陛下,可想过这些?皇位之争将持续多少年?又有多少家族多少朝廷官员将卷入这其中?陛下!届时将会有多少人命……”
“那又怎样!”神武帝突然爆发:“那又怎样!皇兄,她走了!她再也不回来了!别人的命又关朕何事!从小到大,朕都将这天下当做我的使命,都将百姓当做我的子民,我从来没有让父皇失望过!朕可以当这大晟皇朝的天!可以支撑着这片天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朕只是想将她留在朕的身边!如此而已!上天为什么要将她带走?为什么!”
定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周勖恒!你说为什么?你是皇帝!是天子!这是你的命!你如此不管不顾,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懿嫔娘娘?文武百官将如何看待懿嫔娘娘?百年后,史书上又将如何评价懿嫔娘娘?陛下!你睁开眼睛看看她,看看这个躺在冰玉棺上的女子,她同你告别之时,是否让你保重自己!而不是让你如今这般模样!你就算是为了她,为了她也不能如此放纵肆意!”
神武帝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弱弱所欲,惟愿君安!君安?君安?”
神武帝痛极而笑:“君安啊!弱弱,你的心为何这么狠?为何……你让朕失去你,又让朕安?”
神武帝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正抽痛不已。
定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失去自己的心爱之人,真的痛不欲生吧,如果换成是他自己……定王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钱回和李祥等人正守着妙灵地宫门口,定王从地宫深处走出来,钱回忙上前行礼:“定王殿下?”
定王眼中含着一丝悲悯:“钱将军,你再守几日吧,陛下会想通的。”
定王回到了皇城中,费尽心力安抚住了文武百官。而李太后没见到神武帝回宫,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又过了五日,李太后终于坐不住了。
这日妙灵行宫又迎来了李太后的车驾,李太后顾不得宫道上全是行礼的宫人,直接向地宫走去。
李太后走进了地宫,终于在地宫深处见到了憔悴不堪的神武帝。
李太后震惊的看着神武帝:“皇帝……”
神武帝面无表情看了李太后一眼:“母后,你也是来劝朕的?不必劝了,朕过两日就会回皇城。”
李太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皇帝,哀家知道你心里难过,哀家也很喜欢懿嫔,可是……你再留在这里守着懿嫔,她也不会回来了,现在前朝后宫已经有许多揣测之语,这对皇帝、对懿嫔都不好!”
“皇帝,收起你的哀思吧!你是皇帝啊!天下人都可以悲伤,你不可以!否则,这大晟皇朝的天——就要榻了!”、
神武帝缓缓抬眼看向李太后,看向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的眼眶泛红,神情执拗,终于问出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