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面的走道上,陆娟娟走近后阴阳怪气地嘲讽:“小孔,我看你平时挺理智一个人,怎么今天尽给自己找难堪呢?”
言下之意,被傻子摔门,丢脸了吧?
哪知孔兴柏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我一直很理智,也能理解玉珠的所做所为。倒是你……陆主任,你今天这么反常又是因为什么呢?”
陆娟娟瞪了下眼睛,蓦地突然笑道:“别告诉我你看上了那傻丫头?”
孔兴柏皱了眉头:“人家是军属,你做为一个干部说这种话,合适吗?”
“……她才不是军属。”陆娟娟气结。
孔兴柏不想再跟她争辩,直接擦身而过下了楼。
他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一些公社代表们围上了陆娟娟。
“哎,陆同志,那位是你们公社的呀?”
“他是知青啊,还是本地干部?”
“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
孔兴柏人长得好看,小姑娘们都想认识认识她。
可这会陆娟娟哪有那个心情,只不过虽然一肚子火,但在其他代表们面前,她还是显得很有教养的挤出微笑:“他叫孔兴柏,是咱们一公社的治调委屈,知青代表。”
有了这个介绍,小姑娘们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下午两点以后有个代表交流学习会,到时候她们就可以多跟孔兴柏交流交流了。
应付完代表们,推开门进屋的陆娟娟看到田玉珠在那吃糖葫芦,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就因为这傻子,她和村支书才会顶嘴,才会负气离开。
现在可好,饿肚子的是自己。
不过陆娟娟再饿也不可能去跟一个傻子要东西吃,虽然知道她的包袱里还有饼和野猪肉,但她打死都不会开这个口。
田玉珠现在更没心情跟陆娟娟去计较那些小女人之间的纷争。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在哪里见过鲲鹏小学的照片之后,心里反而升起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来。
两个人就这样谁都没说话,僵持着各做各的。
陆娟娟带了本书来,自然躺床上看书。
田玉珠也没闲着,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她就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表面看似她只是好吃懒做,没事就往床上一躺睡大觉。
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是让身体和思维进入了冥想状态。
在这种全身心彻底放松的状态之下,田玉珠打开了脑海里珍贵的记忆蓝图,逐一去拉开回忆,去寻找往事。
陆娟娟心烦意乱的看了几页书,发现根本看不进去。
她抬起头来,看到对面床铺上的田玉珠平躺着,被子盖在胸口,纤细的双手伸在被子口上,十指交握着。
只见她呼吸很平稳,整个面部表情平静得像婴儿入睡一般。
看着那张好看到无可挑剔的脸,陆娟娟忍不住低骂一句:“真是个没用的傻子,除了吃就是睡,简直浪费公家粮食。”
骂完她突然又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一个成年人可以睡出如此松弛的状态。
更何况现在大白天的,她就一点也听不见外面走道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在好奇心驱使下,陆娟娟放下书下了床铺,轻手轻脚地径直走到田玉珠面前观察着她。
……越看越觉得好像不大对劲儿。
咚咚咚!
就在陆娟娟想开口叫田玉珠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敲响。
因为先前太过安静,她自己的神经又处于紧绷状态,门响把她吓了一大跳。
是哪个不识趣的?
陆娟娟没好气地走过去拉开门,原来是二公社和三公社的妇女代表来找她聊闲篇。
无奈人脉关系得走个过场,陆娟娟只好跟她们东拉西扯的聊起来。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听到动静的田玉珠被惊醒。
进入冥想状态不等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那只是她自我疗养的一种手段罢了。
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段里,田玉珠翻开记忆蓝图,找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前一世,先生曾经跟她提过一次:那一年,鲲鹏小学里死了很多人。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死了多少人,是不是学生,当时先生没有说。
这么重大的事件不可能没有报纸报道,只是田玉珠被吵醒,就没办法再次集中注意力了。
她坐了起来,思绪有些恍惚。
只听见外面的女人们继续在那儿叽叽喳喳。
“陆主任,你们村那个傻丫头明天不会出啥问题的吧?”
“对啊,她是英雄代表,那得上台讲话,她讲得清楚吗?”
陆娟娟看着这几个女人皱了皱眉头:“不用她讲,我会代她讲。”
其实这些人为啥突然这么好心,她心里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