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晨晨的择校费要3万呢,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要不依依别读了吧!”
外面传来后妈的声音,程依依偷偷打开一道门缝。
“依依好容易考上的,而且她才18岁……”昏暗的灯光下,她爸爸有点犹豫。
“十八岁早就成年了,国外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唉,咱们家这情况,这不是没办法吗。晨晨是男孩子,以后要娶媳妇的,依依反正都要嫁人,都那么多书干什么,现在中专也毕业了,以后打个工不也行吗?再说了,她同学不都去打工吗,她去上那劳什子大学干嘛?”
后妈继续连珠炮一样说:“当初不是说好她毕业就打工减轻家里负担吗,她自己跑去考什么大学,她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啊!”
程依依心里一紧,她马上就要中专毕业了。初中时候她成绩还不错,能上个不错的高中。
可是后妈在爸爸那里吹枕头风,说现在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好工作都得有关系,单位里文员拿的工资租房子都不够。他们家负担重,供不起她再读那么多年,不如有个一技之长,早点出来打工养活自己,硬是让她去了职业学校。
她学的是烘焙专业。还好,程依依一直喜欢做饭,在学校不仅专业课很棒,做出的糕点经常被老师夸赞,文化课也没落下,还上了学校里的考学班,参加了高考。
她羡慕初中同学能继续深造,自己每天挤出时间努力学习,最后出了成绩,也够去一个不错的大学了。
想到自己日夜努力又要在后妈的枕头风里化为乌有,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喂,你大半夜站那里干嘛,吵到我睡觉了!”弟弟晨晨穿着他新买的小超人衣服,不满地对她发号施令。
她没有自己的房间,虽然她已经十八岁了,只能在晨晨房间衣橱旁边放一张钢丝折叠床,只有睡觉时候打开。衣柜旁边一个大纸箱,盛的就是她所有的东西。
程依依很喜欢待在学校,在那里,起码还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床和小柜子,在家里,似乎连空气都不属于她。
她真的很想继续读书,这个机会,无论怎样她也要为自己争取。她憋着眼泪推开门出去,“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自己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平常和暑假去打零工,不会要家里一分钱的。”
“哎呦,你说的倒是好听,当时去上职业学校也没说要考大学呀,万一真的到时候这里花钱那里花钱,那你给退学回来呀?”后妈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退学?程依依一愣,明明晨晨成绩很差,家里砸锅卖铁给他凑择校费,自己辛辛苦苦考上了不错的学校,却连贷款上学的资格都没有。
“周姨。”程依依不再喊妈,她恢复了一开始的称呼,“这个学,我一定要上。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个家碍眼,是你们的负担,那我出去,以后和你们毫无关系。”
“那敢情好呀,你以为我愿意养你呐?晨晨哪里不要用钱,你还去念大学,哪里有你这么败家的闺女?你真有这能耐,你出去呀,去呀!”后妈甩着脸子,对她冷嘲热讽。
程依依满腹委屈。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对晨晨一直娇生惯养,她承担着几乎所有家务,却什么都没有,衣服都是几件廉价的来回换洗,十八年来自己的东西加起来只有一个大纸箱。
她环顾着四周,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家,从来不是。
她没有再开口,回屋子里抱起来自己的纸箱就往外走。
“依依!”她爸爸看她出门,起身要拦。
“让她走!让她走!你看她能走到哪里去!”后妈拦住她爸爸,冷笑着,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她只穿着一件碎花吊带睡裙,长发披在细瘦的肩上。夏天的夜晚,明明有点热,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程依依走下楼,抱着纸箱,脚上还穿着拖鞋。
小箱子里还放着她养的仙人掌。她一直觉得自己和仙人掌好像,不需要很多水,却奇迹般活去下,没有很好,却很顽强。
半夜了,老旧街区的路灯很多也坏了。她有点怕,却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光亮的地方走。
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两个男人在抽烟。
“妈的,怎么让那个妮子跑了,好容易找到个清纯的。”
“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再去哪儿弄个妞儿给大老板们送去呢!”
程依依本能感觉到有危险,她掉头往回跑,可是脚上还穿着拖鞋,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男人钳制住了她,她紧紧盯着她的纸箱,那里面有她所有东西,妈妈小时候送她的礼物,还有入学通知书。
“这个?”一个男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了起来,“你听话,好好陪老板一晚上,东西就还你。否则……”他晃了晃打火机,火舌险些舔到纸箱,程依依险些叫了出来。
男人们开车,带她一路往城东走。
程依依没怎么来过城东。城西和城东就像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