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的北城,并没有迎来时令里的秋高气爽。
路星河歪着身子倚在酒吧门口,微眯着眼睛,不时地朝着身旁的明艳女子吐出一轮烟圈,女子立刻配合地朝路星河伸出一记粉拳。
夜里刚下过雨,湿漉漉的空气里还残存着黏腻的暑热,像极了穿着黑蕾丝涂着烈焰唇的女子紧着往路星河身上贴的样子。
不远处是一个公交站牌。林清梦正立在站牌亭下踮着脚张望,眼神焦急地目送着一辆辆不相干的公交车远去。
907路公交车终于从远处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林清梦一边睁大眼睛辨别着远来的公交车前额的红色数字,一边打量着车里的拥挤程度。
眼看着公交车来到了眼前,她刚从背后拽过书包拿出公交卡,结果907连停都没停,便席卷着一缕烟尘呼啸而过。
开学的日子,哪辆公交车都是塞了满满当当的学生。其实,停了也是白停,根本上不去人。
林清梦懊恼地耷拉着脑袋立在原地,后背的书包沉甸甸地压在她清瘦的身上。
“你真坏!”公交站牌的侧后方传来一声嗲得发酸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引得林清梦循声望去。
个高腿长的少年,正拿轻佻的眼神,戏谑地看着身旁笑得花枝乱颤的艳丽女子。
清梦皱了皱眉,回过头继续望向公交车来的方向。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又去捕捉那对明明让自己反感的少男少女。
少女妆容艳丽,美则美矣,只是带些俗气,透过着装仿佛就能闻到她身上的脂粉气。
倒是少年,侧脸线条冷峻,鼻梁高挺。这副长相竟让那些吊儿郎当的举动,变得有点耐看的意思。黑色短袖,黑色工装裤,完美得修饰了少年的宽肩细腰。
金子般的阳光洒在少年利落的碎发上,冷白的肤色显得愈加干净纯粹,一时氤氲出些油画的氛围感。
感应到了别人的注目,路星河顺着目光射来的方向迎上去,正对上林清梦飘忽的不敢落定的眼神。
乖乖女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路星河一时觉得颇有玩味。
清梦像被人逮到了短处一般,忙收回视线,眼神慌乱地投向自己的白色帆布鞋,双手紧了紧肩上的书包。
该不好意思的是他们,我躲什么?清梦心里偷偷想着。
“看什么呢?”又是嗲嗲的撒娇声。
“没什么。”路星河揽过女子的肩膀,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的后座里。
出租车打了载客灯,路过站牌时,溅起了一汪水洼,清梦纯白色的连衣裙瞬时成了一幅黑白泼墨。
透过车窗,路星河又一次看到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与世无争,清水一般。
女孩无奈地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路星河斜着眼角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摇下车窗,拨出一根烟点上,升腾的烟气瞬间便被风带走了。
今天早上5点刚过,林清梦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接完电话,她什么也没顾上,便打车去了疗养院。
不到6点的清晨带着微微寒气,疗养院门口的牌子有些斑驳,这让本来的孤寂之色更显落寞。
清梦把母亲的手重新掖回被子里,揩掉睫毛上颤动的泪水,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刘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带着惊惧的小脸让人有些心疼。
“脱离危险了,放心吧!刚才怕出什么意外,才给你打电话……”
医生将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咽了回去,其实谁都明白,那句话只在说与不说之间。
“你妈妈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像今天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医生尽量委婉地介绍着病人的病情。
“梦梦……”不等刘医生说完,透过门缝,传来林墨如轻唤女儿的声音。
见母亲醒了,清梦赶紧推门进去,俯在母亲的床边,细心地替母亲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妈妈,你醒啦?”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饭了吗?今天不是开学吗?”
林墨如满脸疼爱地看着女儿,抬眼看到墙上的钟才不过6点半,“妈妈没事,快去吃点早饭,今天第一天上学迟到了不好”,作势就要推着女儿回去。
“妈妈,我吃过饭了啦!昨晚睡得早,早上早早醒了就睡不着啦,先来看看你。”
说着,清梦突然想起,刚才来的匆忙,书包还在家里,便又笑着说:“你看我换了新学校,兴奋的书包都忘家里了,那我先回去,放了学再来看你,妈妈你睡会吧。”
林墨如听话地点点头,闭上眼睛。约摸着女儿出了门,又缓缓地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目光深邃且空洞。
这是林墨如住进疗养院的第二周。
刘渤医生一大早就给清梦打来电话:“刚刚护士给你妈妈做心电监护,发现她的心跳频率异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