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瑞回到客店,王怡丹已穿好衣服,带了兵刃,正要出外寻他。见他回来,心中大喜,嗔怒说:“怎么悄悄一个人出去,也不叫人家一声。”雷安瑞说:“谁叫你睡得这样沉?哪一天让人绑了去,怕还睡得不知道呢。”王怡丹笑着说:“那样最好,也好让你尝尝着急的滋味。”见丈夫神色凄然,忙问:“怎么啦?”雷安瑞说:“我见到了苏亦川,他做了和尚。”王怡丹一怔。雷安瑞说:“咱们见会长去。”叫醒了庄无恙、沈会会等人,述说经过,樊硕壮第一个忍不住,跳起身来。众人忙奔宝相寺而去。
到得寺中,只见空荡荡的已无一人,想是寺僧见众人恶斗凶杀,吓得逃走了还没敢回来。王怡丹见佛像前供桌上压着一张字条,取在手中,众人围拢来看,见字条上写着:“庄会长英鉴:小弟罪孽深重,出家忏悔,以了尘缘,望各位努力大事,以成不世功业,小弟日夕在佛前为此祷告。小弟现出外募化,重修佛像金身,或数月之后,方能归也。南阳三怪已启程果毅山庄,寻郭大小姐去矣,务请设法拦阻为要。小弟苏亦川顿首再拜。”
众人看了都很伤感,王怡丹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樊硕壮怒道:“出什么狗屁家?咱们把这庙放火烧了,瞧他还做不做成和尚!”说着拿了烛台,就要去放火,王怡丹连忙喝止。
沈会会说:“我看苏亦川凡心未断,未必能做一辈子和尚。”雷安瑞忙问:“何以见得?”沈会会说:“第一,他还挂念咱们的大事。第二,他要募化重修佛像,但他素来心高气傲,不屑求人,要他募化,哪能成功?我瞧他势必仍用老法子,要去劫盗为富不仁的大户。”说到这里,众人都笑了起来。郎安琪笑着说:“那还像什么和尚?”沈会会说:“他连郭姑娘都还放心不下,只怕做和尚很难。这字条上署的是他本名,不写和尚法名。看来他对自己的和尚身份也不怎么在乎。”众人听他一说,都觉有理,也就宽怀。
雷安瑞说:“南阳三怪武功很强,不知那位郭姑娘能敌得住吗?”沈会会说:“我们曾见郭姑娘和南阳六怪中的老六张鹏旭相斗,郭姑娘稍胜他一筹。不过若非会长出手相救,只怕也已遭了他的毒手。”雷安瑞说:“那不成,老大嵇峰力气大得异乎寻常,老二、老四也各有手段。”沈会会说:“那么咱们赶快动身去果毅山庄,路上把三怪截住。等咱们办完正事,再回来相劝苏学士吧。”众人都说不错。
众人回到孟津,天已发白,便到酒楼去吃面喝酒。
沈会会说:“三怪既已动身,咱们最好有人骑怡姐的烈焰马赶过去。眼下前线军情紧迫,郭庄主他们正忙于应付,别让郭姑娘冷不防的给三怪打个措手不及。”庄无恙心想此言甚是,皱眉不语。
樊硕壮说:“那么我先去吧,你们随后来。”沈会会说:“你性子急,别途中惹事,误了大事。”樊硕壮说:“我不惹事就是。”
王怡丹明白了沈会会的意思,说道:“现在到处在打仗,你太鲁莽,别让果毅山庄的庄客朋友误会了。”庄无恙沉吟半晌说:“我去吧。我没跟南阳三怪朝过相,就算狭路相逢,动不动手都不打紧。”吃过面后,谢了王瑞龙,和众人作别,跨上王怡丹的烈焰马,向西驰去。
庄无恙得知南阳三怪要去找郭惠允报仇,甚是关切。郭惠允的背影在大漠尘沙中逐渐隐没的情景,当即袭上心头,但想到那姓张的少年和她亲密异常的模样,以及杜静芳所说徒儿与她两相爱悦的言语,又觉自己未免自作多情,徒寻烦恼,然而要将心头的思念置之度外,却又不能。
烈焰马脚程好快,只觉耳旁风生,山岗树木如飞般在身旁掠过。到得午间,已奔出二百多里,自必早把南阳三怪远远抛在后面。休息一会儿,纵马又驰,心想今日奔跑一日,南阳三怪永远别想再赶得上,晚间在客店中歇宿时,已全然放心。
不一日已到玉门关,此处位于敦煌北境,但见控扼大荒,蜿蜒如线,俯视城方如斗,心中颇为感慨。行不数里,但见烟尘滚滚,日色昏黄,只听得马背上有人唱说:“白杨猎猎起悲风,满目黄埃涨太空。野壁山墙楼兰址,糜花粪草高昌宫。古今尽付三杯外,豪杰同归一梦中。更上层楼见城郭,乱鸦古木夕阳红。”歌声苍凉,远播四野。
庄无恙一路晓行夜宿,过了号称“死亡之海”的罗布泊后,这一带更无人烟,一望无垠,广漠无际,烈焰马到了用武之地,精神振奋,发力奔跑,不久,远处出现了一抹岗峦。
转眼之间,石壁越来越近,一字排开,直伸出去,山石间云雾弥漫,似乎其中别有天地,再奔近时,忽觉峭壁中间露出一条缝来,烈焰马沿山道直奔了进去,那便是星星峡。峡内两旁石壁峨然笔立,有如用刀削成,抬头望天,只觉天色又蓝又亮,宛如潜在海底仰望一般。峡内岩石全系深黑,乌光发亮。道路弯来弯去,曲折异常。这时已入冬季,峡内初有积雪,黑白相映,蔚为奇观,庄无恙心想:“这峡内形势如此险峻,真是用兵佳地。”
过了星星峡,在一所小屋中借宿一晚。次日又行,两旁仍是绵亘的黑色山岗。奔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