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夸赞,襄王听在耳中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总觉得这丫头是在暗讽他小气家家。
他皱皱眉,道:“莫要岔开,说!”
吟霜浅浅一笑,说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陈言叫人传信回来吩咐的,该怎么说,才能显得损失之物物有所值,他都大体提点了一下。
吟霜本来就冰雪聪明,稍加指点,就理解了做法,再加上自我理解与发挥,自然应对裕如。
首先是材料,一定往稀罕了说,而且尽量往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的方向说。
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实际材料来凑,那就编,反正襄王也没法去验证真伪。
然后是运送,必须往远了扯。
大周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从南到北送件货物往往动不动十天半月就过去了,这路费也是增加物件价格的要素。
有些价格特别高的,就说是从国外而来,要验证来源是否属实,来回至少一两个月,襄王就算想验证也没法快速验证。
之后是工艺。
关键就是前缀,譬如普通石头一文不值,但加个头衔,四色嵌金琉璃石,立马价格翻到十两银子以上。
这个时候就是读书多的好处了,那些好听又显贵气的名字,吟霜因为从小家境优渥而享受到良好教育,且因为大周没多少业余爱好使得她花了大量时间在读古书上,使她信口编出来的词又好听又雅致又贵气。
然后是附加价值,有名人题字的、有文化底蕴的、有特别寓意的……自然就比没有的贵,没有也给编一个,反正襄王也没法一一去确认。
如此这般,经过层层加工,原本加起来可能就值二两银子的一套补诗摊用具,硬生生加到了近千两!
好不容易说完,吟霜接了一句:“王爷若有哪里不明,奴奴可为您再解说一遍。”
襄王听得头都大了,双眉深锁,道:“不必了!一共多少?”
吟霜忙道:“仍未清点完毕,待所有物事一并清点完,奴奴会为王爷留一张清单,上面有所有物件的原价及折价。”
众人听得吃惊,于都忍不住道:“还有什么?”对方说了这么多,他们都以为差不多了,居然还有?
吟霜点头道:“对呀,大门外的损毁之物除了石板和桌椅等外,还有花草。我们家大人是个雅人,从外地寻了不少奇花异草,株株名贵。”
黄良阁奇道:“他府外有奇花异草?怎么老夫没看出来?”
当日他们都在,虽然没细看,但陈府外的花草似乎也挺普通,不外就是些常见的花卉和草木,算起来不该高过五十两。
吟霜柔声道:“若是谁都能识得,又岂能称得上奇花异草?”
黄良阁一时语塞。
襄王脸色阴沉地道:“到底还有多少没算?”
吟霜伸出手指,数了起来:
“府外的花草以外,还有影壁,王爷和亲卫经过时,擦撞坏了一些;”
“大门上的门钉、门环、门檐、门槛、门柱等,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的,大门上还有皇上御笔亲题的字,这个损失就有些大了。”
“此外前院的院柱、院檐、院阶等都有损坏,更别说院内的花草,几乎全数在打斗中毁坏。”
……
午后,皇宫内,凤翎卫的寮舍。
陈言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失望地道:“他居然认了?”
曲默月用力点头:“那位吟霜姑娘传来的消息说,襄王可大方啦,她一列完清单,他当场就直接让人取来银票,结清了赔银。不过,陈大人,皇上御赐的字有损伤,您要个一万两银子我能理解,可您那到底什么刀,竟然要他八万两?”
黎蕊要服侍唐韵,不能一直跟着陈言,便派了曲默月当传令使,给陈言内外传递消息使用。
方才吟霜亲自到了宫门处,请凤翎卫将理赔的事一一送入宫来,由曲默月向陈言转报。
全部理赔,合计赔银十二万两银子。
杂七杂八的项都算了,虽然贵,但总数上还不至于让人震惊。
其中皇上赐给陈言那两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字,候补费用定为一万两,算是最高的。
可真正高的,是说到最后时,吟霜拿出来的那把钢刀。
那是当日府中护卫用来与襄王亲卫交手用过的刀,曾成功劈断后者的兵器,后来又连续使用过,终于迸出了些浅浅的缺口。
就是这把刀,陈言让吟霜要价八万两!
八万两,都够养一支大周的千人军了!
“那是正宗劈金断玉的惊世神赐霸刀,乃是千年前由铸炼名匠墨冶以早已失传的秘技所炼制,光是购入此刀就花费了本官十万金,还不计寻找的成本!”陈言一本正经地道,“只索赔八万两,已是本官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