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孩。
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动荡的世界里,不用寻找孩子父母。
被埋到土壤中,自然是有人故意丢弃。
他于心不忍,尽管书籍中教育他“穷则独善”,他还是把孩子抱回了家。
这个男孩是曹父。
几十年娇生惯养,曹父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混蛋,但还是娶到了门当户对的媳妇。
落脚二十年后,他想回家看看。
看看那漫山遍野的彼岸花是否妖艳迷人,看看豢养的小兽是否还存活。
刚踏入光武一秒,他又听到更尖锐的婴啼声,定是个女孩。
出于本能,他还是寻到,捡回家养育,直到自己死亡。
一个一穷二白的凡人靠拾荒养活了两个弃婴,是个英雄。
三十几年的故事在聂妈脑海里一闪而过。
现在她确定了曹晴的血脉:光武。
讲完故事之后,曹晴爷爷的灵魂气息便消散于空中,转圈的纸人也徐徐停住,落到聂妈的手中。
“谢谢。”
聂妈除去来过的痕迹,只剩下一片没草的黄土引人注目,不过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来这荒野。
她收拾完行李,几近黎明破晓,天际悬着一条彩带,橙黄相接,是为朝霞。
蒙上面,依旧启用无踪步,街道两侧的土墙皆被她踩了两脚。
时间刚刚好,赶在曹晴醒来之前坐到了她的身边。
无踪步,顾名思义,行路没有踪影,做事不留痕迹。
当今乱世随处可见的隐秘玄法,每一个拜师学艺的弟子都会学来保身逃命,而心思不正的人便拿来小偷小盗用。
聂妈只有在光武之外使用,为的就是隐藏行径。
上次被曹晴看见的时候,聂妈心底还是一颤,万一曹晴是个普通的人,自己的落脚处就回引来纠察队。
从轻处理,就逮捕聂妈后消除村民的记忆;从重,那就只有屠村。
曹晴身世确定了,聂妈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但更大的担子随之而来。
无论曹晴是不是先遗,聂妈离开这的时候都要把她带走,用魔都人的话说就是:
光武人留在贫瘠之地,定是没有本事,混不下去光武乱世。
并且,贫瘠之地不配让光武人留恋。
这是独属于高级人类的高傲与自负。
阳光漫无目的地洒向曹家庄,透过大大小小的窗口,照向各村民屋内。
一周来第一次天气明朗。
见时候不早了,聂妈给曹晴点开气门。
曹晴大口地吸气吐气,直到脚底完全温热。
随着血气与外界空气进行结合,身上那发光一夜的玫瑰黯淡下去。
“聂妈!”
聂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好让最后一口憋在心底的气通开。
“我是爷爷口中的哪吒,你是太乙真人吧。"
聂妈翻了个白眼,心想,完了,这孩子傻了。
两人打扮一番,准备出门,曹晴神清气爽,脸色红润。
她也学着聂妈,用黑布把自己裹成卷饼。
与此同时,阳光普照的土丘脚下站着一个老太婆。
她已经在大树后面愣住两三个小时了,要是前几天天寒地冻的日子,必会冻死。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眼神里都充满震惊,瞳孔收缩膨胀紊乱,全身颤抖不受控制。
她脑子里无限重放两小时前看到的场景:外地来的保姆在坟墓前打坐通灵。
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始终劝不了自己的眼睛。
亲眼所见自己见识之外的诡异事物是多么可怕,就好似纯情小孩看到多人运动般无法理解。
她瘫倒在地,长眠不起。
张婆的儿媳挺着肚子四处寻找,不厌其烦地问着路边的老头老太太们。
寻了半晌,才想起半夜的张婆嚷嚷着要去土丘看望自己死去的丈夫。
儿媳径直走向土丘,不料前面阴寒不定,邪祟之物弥漫整座小土山。
曾经有个算命老头游历曹庄村时,点明土丘之下是一座万古坟窟。
千秋万代,终有不满社会制度的人叛逃,而万古坟窟就是专门埋葬叛逃者死魂的土坑,累积岁月黄土侵蚀,逐渐形成一座土丘。
罕见人烟的地方自然成了贫瘠之地的墓园。
天然形成的坟场阴气很重,张婆躺在树根底下,早已唇黑脸白,奄奄一息。
更不用说怀着孩子的儿媳,还没到山脚就寸步难行,深感恶心。
用意志力和阴气做了数十分钟斗争,儿媳决定不再向前,返回家求救丈夫。
历尽千辛万苦,张婆的儿子带着几十号精壮男子找到了张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长舌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