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当地习俗,下葬之前,儿媳妇得奔在前面,跳下坑装满衣兜的泥土回来撒家里的各个角落。
老人说,这样做意味着家道兴旺。
承程已经生出了离开这个家的打算了,所以她撒的时候很虔诚,她真的希望会如此,这样的孩子就会过得好一些。
可是一想到孩子,她的眼泪又犹如决堤般奔涌而下了。
万能爹的后事了了后,承程一松懈下来,就病倒了。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
她睡醒了,就看到盛世就站在床前。
盛世看到承程睁开眼睛,他立刻露出了笑容来。
他道:“阿咪,您醒了?要吃粥吗?我去打来给您吃!”
说着就转身跑出去了,然后打了半碗粥来给承程。
承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捧着碗,对盛世道:“什么时候了?弟弟妹妹呢?你去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吧!”
盛世道:“他们都去玩了。阿咪,你先吃。我就在这里等您,您不够吃了,我再去给您打来吃。”
“你不用守着我了,我能下床自己去打粥的。”
“好!那我出去了啊!“
承程点点头。
等他出门去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她心里很颓败,好像霜打茄子,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等万能过来问她什么话的时候,她都是不屑地用鼻音应答。
她越想越绝望,于是一大清早起来的时候,她再没像往常一样煮粥,捡了自己的衣服和一些就走了。
她是从大叶榕树的这条路走的。
经过平定家的时候,刚好被天勋母亲看到了。
她立刻出来叫道:“盛世咪,你要去哪里?”
承程应道:“我要走了!”
“走了?”天勋母亲看着承程的脸上很不好,就拦住她道,“你还能去哪里?回娘家吗?出嫁女还能呆在娘家吗?另嫁吗?嫁了以后还不照样被婆婆刁难,照样被男人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你还能走到哪里去啊?”
“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承程的泪水滚落不止。
天勋母亲也流泪了,道:“盛世咪,别走了,就算能嫁给别人,最后也是生孩子,过日子,与其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就留下来守着孩子,毕竟孩子是是我们的心头肉,如果你走了,他另娶了别的女人回来,受折磨的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啊!你走了,可怜的只是你的孩子而已啊!”
承程蹲下掩面哭泣,道:“我真的太苦了啊!”
天勋咪的眼泪也簌簌而落,她呜咽着说道:“我知道的,你看,我也一样的。”
她说着就撩起裤脚,露出了腿上被打的印迹。
她说道,“我现在就一个想法,就是忍耐,等我养大了我的孩子就好了,我们可是生了一窝了呢!总有一个会孝顺的。如果走了,就什么也没了。”
“在他们的眼里,好像我连狗都不如,对我非打即骂。我的小儿子没了,我埋怨他不跟我说一声就把钱拿去给他小姑办嫁妆,他就把我一脚踢昏了。”
“哎!他死要面子啊!贫民老百姓哪有嫁妆的?不过他就是不给你讲一句是真的!也不止我们啊,与我们同龄的哪家不被刁难呢?你走了,去到哪家还不是这样?忍着吧!万丈深渊它终有底的,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就好了!你折回去吧!再不去干活。公分都没了,孩子还吃什么啊!”
承程听了她一大通的话,不知道要说什么,脸色很悲戚。
天勋咪又道:“你看啊!我们作为儿媳妇的,就像那茶籽饼,拢入模具了就得放入糟肚里去榨,榨扁了就出油了!我们呢?也要榨扁了才能养大孩子,才能熬出头哩!”
“别走了!信我的,你回家去吧!啊?”
承程被劝返了回来。
她一回到家,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又重新拾起信心,一大早就拿起工具,到大大榕树下吹哨子,催他们出工了。
后来朝勤来龙山串门,听到承程说起账目数目不对被叫去戴中家问责的事,他气急了。
他挽起袖子冲到戴中家中。
戴中家的人看到他,纷纷对他打招呼,他冷哼了一声。
他“碰!”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得满脸涨得通红。
戴中家的人都懵逼地看着他。
只有戴中心里明镜似的,但是他不敢说话。
朝勤使劲地眨着眼睛,蠕动着嘴唇,好久才蹦出话语来,道:
“都说做人要有良心,没良心如狗肺!你说说,天底下除了亲家,还有哪家是最大的?我把你们看做比天大,我姐把自己带大的堂妹介绍给你做儿媳妇,你呢?现在做爷爷了,就可以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呵!你的儿子还是人姐夫的母亲的‘记儿’吧?你自己在儿子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