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的时候,皇姐总是会带从安去荔枝姐的坟墓祭拜她,和她说说话。
荔枝姐是个很有趣的女子,力大无比,武器是把大刀,武艺高强,擅长查案。
在皇姐与李家斗争的那些年,她一直陪在皇姐身边,为皇姐做一切事。
哪怕荔枝姐早已不在多年,但是自从安稍微大点,皇姐便告诉从安,她有个干娘叫穆荔。
我还小的时候,虽然皇姐很忙,但我老想和她一起玩,好多次皇姐带上我,都是和林远将军,荔枝姐,还有一直喜欢荔枝姐的秦宴大人一起。
那时人很多,也很热闹。
但是现在只有皇姐一人了。
时光倏忽而过,转眼间我18了,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但我偏偏死守着,仿佛在和他较劲一般。
我和燕渊的关系,陷入一种诡异的和谐,去年他正值弱冠,父皇想给他赐婚。
这几年父皇身子不大好,他还想有朝一日能送我出嫁。父皇的打算是,若是燕渊能心仪我更好,若是不心仪我,让他娶了旁人也行,断了我的念想。
当时给我着急死了,好在燕渊拒绝了,我也松了口气。
但自此父皇总喜欢派燕渊陪着我去逛庙会,逛灯节,燕渊没有拒绝,或者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是陛下口谕。
不管怎么说,燕渊比起一开始已经好多了,最起码在我买东西的时候可以给我提意见了。
“燕渊,你觉得哪个簪子好看?”
“……殿下,放下那支步摇,你走路时会打到你的脸。”
大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灯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是暖黄色,喜气洋洋的。
我在头上戴上花环,周围的花灯照亮着我们,我感觉他更好看了,心里猛然一动,我移开目光,随后又鼓起勇气朝他莞尔一笑,“燕渊,我这般可好看?”
这次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认真地看了我一会,温柔地微笑,“殿下自是国色天香。”
到这个程度就够了,我不再多问,怕收到伤心的答案,因而我每每试探,却浅尝辄止。
我19岁这年,出了大事。父皇驾崩,母后身体本就不好,悲极痛极,竟跟着父皇一同去了,皇姐压抑着悲痛的心情登基。一时朝堂动荡,多方势力蠢蠢欲动。
我和皇兄皇姐还未伤心够,便要应对这风云万变的局势。
皇姐顺利登基为帝,驸马自然成为了皇后。
尤其是李家,在皇姐登基之前就时常与皇姐作对,李家根基大,旁支众多,门徒遍地,势力错综复杂。所以哪怕明知皇姐日后登基,也敢与之作对,可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皇姐在还未登基之前便开始埋棋,便是等着这一天,若是一下子将李家连根拔起,恐朝纲动荡。段家一族不必多说,林家因着林将军和皇姐的这一层关系,也迅速拥护皇姐。
燕渊更是因为这几年能力出众,这一路来也握着一支势力,他拥君拥国,几方联合,李家一时也不敢动弹,只敢暗地里给皇姐使绊子。
就剩高家,剩下的兵权,就在高家手中了,高家没有明确站队。但若是皇姐也能将高家收入麾下,便可高枕无忧了。
但是高家明里暗里,表明了条件,那就是和皇家结亲,如今皇室公主,能结亲的自然只剩我了。
我能感受到皇姐望过来的目光,心里有些紧张。若皇姐依了,我也不会抗拒,毕竟这的确是桩好买卖。
但那瞬间,我心里一片绝望。
皇姐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将求亲的折子搁置一边,不予理睬。疲惫地深呼吸,继续批折子。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心疼地为她冲了壶茶。
皇姐还未登基时忍辱负重抓住的李家把柄,借了旁人的手捅刀子,给李家一个重创。撤了李家好几个要职,官位空虚,趁机直接将燕渊任命为丞相,并命他入宫教导皇长女。
今年燕渊22岁,成为了祁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燕渊更常往佛寺里清修了,燕渊自小信佛,从小熟读佛经,进入官场这几年也没懈怠了研习佛学。皇姐也信,不过我觉得她是压力太大了,为求心安而信。
但燕渊,他身上自带的那股气质,春风化雨,安之若素。
俗世凡尘,都不能在他心里泛起波澜,我亦不能。
在我初初喜欢上他的时候总担心他会出家,他要出家了我可怎么办,日日忧虑,有时夜不能寐。
所以我也时常去拜佛,就为了能和他一块,瞧瞧看看有没有哪位师父那么不长眼,敢劝祁国小公主的心上人皈依佛门。
燕渊跪于佛前,虔诚祈祷。我跪于佛前,只是在求佛祖宽恕我不虔诚的心,宽恕我跪于众神面前,心里却只想着凡尘俗缘,想着身旁默默诵经的那人。
我如今倒不担忧燕渊会不会出家了,因为他入朝为官,不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