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刚入京的时候,不到十岁。
从灵州和其他地方选出来的旁系子弟个个都很激动,觉得这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只有林远,总觉得京城没那么简单。
随后的日子就是无休止的霸凌和羞辱,林山河虽聪敏,但实在恶毒。
虽然林山河并不觉得旁系的这些蝼蚁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但看着也始终有些碍眼,于是便助长本家少年的嚣张气焰。
在那段时光,李舒寒是第一个对他友好的人,许是因为她曾经境遇与他相同吧。
李舒寒是个很厉害的人,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只凭着自己一个人,在李家本家也算有点地位。
在平日的交谈中,他也能知晓她有野心,有智谋,她未来想必定能更上一步。
只是她太极端,很多想法他不敢苟同,在许多次为李舒寒的做法感到不赞同之后,他意识到他们或许不是一路人,但无论如何,还是感激她对他的友好。
再后来,他意识到李舒寒似乎对他有些超越友谊的情愫,他对她无意,但记着她先前的好,不想正面伤害她,于是开始慢慢保持距离。
那一年,他和元酒认识了。
他第一次见到大公主元酒,是在宫宴上,他身份不够,自然与元酒说不上话。
但是她独坐宴中,似是在为什么困扰,面上淡漠严肃,只在偶尔被问到的时候礼貌笑笑。
他在入京之前就有听过元酒的传闻:记仇,恶劣,但实在聪慧。
但不似京内这些世家大族的恶劣,她善待百姓,极少以权压人,彼时皇室衰微,陛下正整治世家,少见成效。京内各家大少大小姐仍然嚣张,但不敢在元酒面前嚣张,她能背后算计你算计到你怕她。
就好像一条看似温和的毒蛇,盯着你,若是你惹怒了她,她一定不留余地向你冲去。
她与大祁第一果商穆家的大小姐穆荔是好友,两人时常在城内无法无天。
李千喻虽不怕她,但一向端庄自持的李千喻也时常被气到失了礼数,双方自小便针锋相对。
察觉到林远在观察她,她望向林远,两人视线对上,林远连忙转过视线,谦卑地朝元酒颔首问候。
元酒疑惑了一下,认出他似乎是林家新入京的那一批少年,便朝他微笑,林远微愣。
这是林远对元酒的第一印象。
随着他逐渐被赏识,逐渐展示了自己的才华之后,林山河将他视作眼中钉,背后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却被他一一躲过,这让林山河更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与他关系还行的表兄,无意间惹怒了林山河,许是林山河因为林远故意找茬,林远帮忙劝的时候反倒被林山河派好几人押着。
林山河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一块,直接朝他面上打了一拳,林远此时也还是小小少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押着,怎么也反抗不了。
就这么被林山河痛揍一顿,最让他怨恨的,不是皮肉之苦,而是林山河欺辱他人时候的笑,别人的苦难只是他眼里的乐子。
又是一拳,林远觉得自己脑袋嗡鸣,耳鸣之间听到一阵马蹄声,稳健,有力。眼前一黑,马儿前蹄跃起,所有人被吓得愣住。
元酒的头发扬起,紧接着马儿就被她勒住了。
忽然,一道鞭子抽动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胸前一道辣疼,押着他的那股力量也消失了。
红衣少女骑着马,屹立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长鞭,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怒意。
元酒下了马,立刻质问林山河,“光天化日就在街上如此欺辱他人,你们林家的家教都喂狗了吗?!”
此时她周身满是强压,虽然元酒这时候也是小小个子,但却能让所有比她高大的人都泄了气势。
一是因为她是大祁,最高贵的公主,二是她声名在外的乖张。
林山河作威作福惯了,之前他是有意不与元酒正面对上,因而没怎么被元酒针对过,哪想今日如此不凑巧。
身旁又有他的狐朋狗友在,再加上他厌恶极了林远,私底下谈起元酒也从未尊敬过,竟一时冲动,和元酒杠起来了,“元酒,我们林家的家事轮不到你管!”
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实在冲动。
元酒也没让他失望,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本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林家不会管教你们这些少爷,本宫会亲自向父皇禀明今天的事,让父皇告诉林家,该怎么重整家风。”
林山河心知自己是逃不过被罚的了,恨恨地看向林远。
“若是再有这类的事发生,本公主会出手管制。”元酒警告道,他知道她出手管制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说非要多管闲事,只是见不得竟有人敢不拿她当回事。
林山河愤愤地带着人走了,这时穆荔带着人终于追上了元酒,“又闹事啊?”
元酒淡淡点头,“嗯,解决了。”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