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相当面应下了霍玖桑的请求,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鲁莽行事,至少在萧家未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他们不可以轻举妄动。
可即便如此,霍玖桑却是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这么多年,不管灭顶之灾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很难再让她如此焦躁不安,曾经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仿佛再也回不来一般,衣服刚刚碰到凳子,还没来得及坐下,她便又站起了身,在厢房里踱了两步,又觉得屋里闷得慌,便开门出来透透气。
天色已晚,季枫禾带了一包袱的书绕过长廊准备回去,正好撞见了散步的霍玖桑,而她的视线也刚好移了过来。
本来时候就不早了,兄长估摸着也该找她了,可眼下腿就是走不动道,仿佛有它自己的想法。
“霍……”季枫禾还是喊出了口,只是停顿半刻后才接上,“霍姑娘?”
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
只是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妥,毕竟眼前这个人就在前一段时间还是赫赫有名的霍公公。但显然她考虑得太多了,霍玖桑没有介意她的叫法,反而向她招了招手。
季枫禾原本想着快些赶回家,毕竟兄长总是行踪诡异,加上上次在萧家听到的惊天秘密,她很难放心得下兄长。而她最近总是待在姚府也是怕兄长联合萧家和张家对姚相出手。
不过,这两日兄长一直都去春风楼喝酒,倒也没什么其他动作,今天晚些回去也不碍事。
想着,她应下了霍玖桑的招呼,提着包袱走了过去。
“有两个人若是知道您还活着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但我猜想一定是喜极而泣的。”
霍玖桑还没说什么,她便先开口说了这事。
霍玖桑对她的话迟疑了一下,不是不清楚她口中的“他们”是谁,相反正是因为清楚她说的是谁才这么震惊。
已快入秋,天气微凉,霍玖桑身上的婚服还未除去,穿的算是略微单薄,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选了一处灯笼较多的地方,蹲下捡了一根手指般粗细的树枝,在土地上勾勾画画。
季枫禾低着脑袋,跟随着她的一笔一划。
“我知道。”
她就写了三个字,季枫禾微一愣,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忽而意识到自己的笑可能会让她误会,她忙解释道:“只是……觉得您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每一次都是。
就像这次,她以为霍玖桑肯定会无视自己所说的话,对这些关心她的人视而不见,抑或是转移话题,绝口不提这些对她来说或许无关痛痒的事情。
或许是第一次以不一样的心思来看待眼前的人,季枫禾竟意外地觉得这个城府极深的人此时此刻顶着的是一张懵懵懂懂的脸。
可她又无可避免地会想到父亲对霍家所做的一切,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最终垮下了嘴角,“今日姚相在场,我也不好插嘴,但是……我替季家对你道歉,对不起。”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喑哑。
即便这种苍白无力的道歉很多时候不过是施害者的遮羞布。
听着这道歉,霍玖桑百味杂陈,动了动拿着树枝的手,最终没有“落笔”。
季枫禾也不傻,原不原谅这种事还是看得出来的,她也识趣地沉默接受。
因担心季枫禾,刚和她分开没多久的姚旻本想偷偷去季府,确保她安全,却没想到走个拐角就碰见了还在和霍玖桑谈话的人。
至于她们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他对霍玖桑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心,刚走近两步就把季枫禾带到了自己身后,尽管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在二位眼里却是刻意得一览无遗。
“霍姑娘看起来心神俱疲,抓紧去休息吧。救人一事我父亲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出尔反尔,无需担心。”
季枫禾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只因她明显感觉到姚旻很生气。
至于他在气什么,她也毫无头绪。
她并没有把那日和楚凌御潜入萧府时所听到的事情告诉姚旻,见他今天还那般为萧家说话,季枫禾听了心里也是极为不适的。
可兄长也参与其中,她不希望这个从小就视自己为掌中宝的哥哥被他厌恶,至少她得先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兄长他做这一切的理由是什么。
担心两人一会儿擦起火花来,季枫禾劝说霍玖桑:“你看起来气色也不太好,先去歇着吧,姚相虽看起来严肃,答应了你的是定不会改口。”
见季枫禾为她说话,姚旻态度也柔和了些,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没必要再翻出来,翻旧账也不一定有能陪你对账的人,到头来只会连累一群本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人。”
“姚旻!”
季枫禾怎么也没想到姚旻会说出这样的话,平日里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今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在挑战别人的底线。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