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赫然直起身,双手推在李藏锋肩膀处。
她黛眉紧锁,眼底满是错愕,目不转睛,定定瞧着李藏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藏锋往屋外扫视两眼。
外面正忙着筹备春和的葬礼,人影幢幢,你来我往,忙得不亦乐乎,倒是无人往屋中瞧。
李藏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沾满血的手帕,递给沈浮光。
“这是春和的东西吗?”
沈浮光狐疑凝视李藏锋片刻,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拿过帕子。
帕子上虽然沾满鲜血,依旧难以掩盖触手温润的触感。
摸着面料,不像是寻常丫头拿的粗布手帕,倒有些像勋贵人家女眷才能用的绸缎帕子。
沈浮光手指顶在帕子上,左右颠倒了半晌,总算是找出帕子的正面。
上面绣着一朵荷花。
寻常的丫头们帕子上都绣着一些草叶之类的东西,却从不绣花,以示与小姐们的区分。
有了这两个特点,沈浮光眸光微沉:“这帕子肯定不是春和的。”
李藏锋显然早就仔细查看过帕子,对于沈浮光得出的结论,他并不奇怪,反倒是微微颔首,接着道:“这帕子是我从春和的随行物件里找到的。”
春和被送回府之后,她昏迷不醒,直接被送回房,请了府医来医治。
至于春和随身的物件都被堆放在廊下。
那些东西是发现春和的船家送春和回来时,一趟拿来的。
人人都以为那些东西左不过就是春和坠崖时随身带着的东西,皆没有放在心上。
未曾想李藏锋竟然会去仔细查看。
“帕子混在春和的东西里,若不是仔细找的确不引人注意。你瞧。”李藏锋指了指帕子顶端一个小小的豁口,“这帕子像是被挂在什么地方,才牵扯到了春和身上。想必就连春和自己都不知道。”
沈浮光的心突突狂跳。
她微紧眉心,仔细回忆着春和去璐姐儿落脚之地,一路上都经过那些地方。
璐姐儿如今暂时住在别舍大师的别苑里。
那别苑虽然在城中,可却已经靠近城郊,城中那些贵族女子都不稀得往那边去,更别提有谁会将帕子落在那地方。
沈浮光思索的功夫,李藏锋接着道:“且府医说得清楚,春和身上的骨折多半是因为船桨撞击造成。”
他顺手拿起手边一块小木板,看样子是沈浮光昏迷期间就已经准备好的。
李藏锋双指夹着木板,模拟船桨的样子,前后滑动。
“城中河面上的船多半都是花船,且河水不急,所以他们的船桨造得并不大。”
“船桨不大,划起水来自然也不吃力。所以平日里,京城的船家们撑桨时并没有多少力气。何以会造成春和全身多处骨折呢?”
李藏锋的话彻底点醒了沈浮光。
自回府,她便一直沉浸在意外带来的悲伤中,的确没有仔细思考李藏锋说的这些问题。
如今再看,春和的死只怕另有蹊跷。
沈浮光垂首盯着帕子看了好一会儿,猛地瞧向李藏锋:“帕子的事情,你还同谁说过?”
李藏锋剑眉轻挑,疑问打量沈浮光:“这整个沈府,除了你,我还能同谁说?”
沈浮光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顺手将帕子放在枕边:“那就好。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
沈浮光眸光微眯,眼底一抹厉色划过:“春和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断然不可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她搭在床榻上的手逐渐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血色混杂着怒气点点弥漫。
李藏锋将沈浮光所有变化尽收眼底。
他咳嗽两声,微微颔首:“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只管开口便是。”
沈浮光谢过李藏锋,这才起身去院中。
春和虽然只是一个丫头,可毕竟是沈浮光身边之人,葬礼自然也要办得风风光光。
沈浮光特意下令,将春和的尸首在沈家停够三日,要府中所有下人都去一一上了香,再以厚礼下葬。
*
夜间。
灵棚内点着火盆,将本就凄白的灵帐映得更加晃眼。
沈浮光跪在蒲团上,垂首往火盆里添蜡。
“小姐。”秋燕端着一碗热汤面站在沈浮光身后,“您都守了一天一夜,好歹吃些吧?”
沈浮光头也不抬,低声道:“都说人有亡魂,去世前三天,亡魂不愿离开旧宅。你们说,春和这丫头现在是不是在院里瞧我呢。”
秋燕连忙上前,跪倒在沈浮光身旁:“小姐,春和去了您心里不好受我们都明白。可这样的话万万说不得。”
沈浮光缓慢别过头,那双眼睛通红。
她定定看向秋燕,红唇一开一合:“怕什么?春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