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半步。温怜于心不忍,有几次趁着宫里举行宴会繁忙,偷偷带他出去。
但怕撞见别人,每次也都是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温怜叹了一口气,如此情况,与其生于薄情的帝王家,倒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说不定更自由。
看着贺玄铭一马当先地走在她前面,温怜只好一瘸一拐地跟上,贺玄铭见状才想起来温怜刚刚的模样,回到她身边,满眼担忧:“怜儿,你,这是怎么了?”
温怜抬眼看了看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贺玄铭,心怪自己将他给忘了。贺玄铭于她,只是一个弟弟,并非有男女大防的男子。
姐姐受伤,弟弟相扶,再天经地义不过。
温怜向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道:“我腿受伤了,你来扶我一下。”
贺玄铭看着温怜的受直接呆住了,仿佛不能理解温怜的话,直到温怜催他一下,他才犹豫着上前握住温怜的手。
温怜身形高挑,但手脚精致小巧。贺玄铭一伸手,就将她的手裹起俩了。
明明是初夏,但他的手却冰凉。
温怜微微挣开,解释道:“……是手臂,不是手。”
贺玄铭没有成年人之间男女之防的观念,像是接受姐姐的教诲一般,从善如流地按照温怜的指导做。
温怜担心贺玄铭的身体,一开始还不敢卸力,见他似乎能撑得住,便靠着他、扶着宫墙,费力前行。
午后的烈日刺目,两人相互搀扶,一个腿脚不便,一个身体孱弱,在无人偏僻的青石板小道上,沉默无言。
每走一步,膝盖处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温怜咬着下唇几乎快出血,浑身硬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自觉地偏向贺玄铭的方向,身体也渐渐往贺玄铭的手臂上倾,贺玄铭身体一僵,扶着她的手一顿。
温怜早已疼的眼前发黑,她朝上费力抬了抬眼皮,声音已经弱到了微不可查地地步,“怎么了?”
贺玄铭望着温怜,久久不语。那双眼,不再如往日般清澈,多几分分深沉。
半晌,温怜听他道:“这伤,是怎么弄的?”
“是有人欺负你吗?”
欺负?贺玄渊可没有欺负她。
温怜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这里随时都有人路过,万一她和贺玄铭被人看到了,那就糟了。温怜不想在这里跟他废话,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快走吧。”
没想到,贺玄铭却纹丝不动,温怜奇怪地抬头,只见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
他逆着光,温怜看不清他的眼神,这一瞬间,她竟诡异地感到一阵陌生。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正当她在想开口的时候,贺玄铭开口了:
“那,我背你。”
背?
温怜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
先不说他能不能靠着自己的小身板背着她撑到芙蕖宫,万一有人来了,那该如何?
温怜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抓着贺玄铭的手臂,“先回去。”
然而,一向听话的贺玄铭,此刻却根本听不进去温怜的话,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温怜不让他背,他就再也不走一般。
幼时的贺玄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曾有一段呼风唤雨的日子。那时的他,性子跳脱,难免有几份顽劣。
可自八年前落水痴傻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往日的顽劣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乖巧和沉默,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怯懦。
温怜拉了他几下,然而贺玄铭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背着温怜走,任凭温怜怎么拉也拉不动。
这一瞬的固执,温怜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顽劣了。
温怜正新开口问,却恍惚之间看到了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
“有人来了!”
心慌之下,她赶紧推开身边的贺玄铭,自己也被这道力摔在了墙上,痛苦地弓着身子,靠在墙上吸气。
贺玄铭本就有些站不稳,一时没注意,直接被温怜推到在地,双手下意识撑在地上,直接蹭破了皮,渗出密密麻麻的血滴。
温怜见状心里一颤,担心地倾身向前看看他的情况,然而体力不支右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于是,当沅芷找到温怜的时候,便见着了这幕奇怪的场景。
她慌乱地先将温怜扶起,看着缓缓从地上起身的贺玄铭,关切道:“小姐和六殿下这是怎么了?”
温怜终于带来了救兵,她几乎是趴在了沅芷的身上,忍着疼,意有所指道:“那人回去了吗?”
沅芷立刻就发现了温怜的异样,她贴心地搂着温怜,在她耳边轻声道:“回去是回去了,但他留了太医在宫里。”
太医?
糟了!那贺玄铭……
温怜看了看一旁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贺玄铭,如果有贺桢林的人在,那她就不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