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阿昭!”一声声熟悉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字字悲戚恳切。
许明昭感到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光景,只觉得自己要去找寻那声音的源头。
“阿昭!快跑啊!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阿昭,去西崇找你阿公!快去啊!”
西崇……西崇,是了,她要去西崇找阿公……一股无名的悲伤涌上心头,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那是阿爹阿娘……还有阿兄……
许明昭眼前突然出现了大片红色,血……是阿爹阿娘的血……
“小娘子,小娘子你醒醒。”
许明昭从噩梦中被唤醒,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床边站着一个系着粗布围裙的中年女人,淳朴的眉眼间尽是担忧。
“小娘子可算是醒了,你这都睡了好几天了!”她激动的语气中稍稍夹杂着些许口音。
许明昭的理智逐渐回现,她艰难地眨了眨眼,在朦胧中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在一个还算整洁的简陋木屋中。胳膊上的伤口也被人细心地包扎过,但身上还是有那种脱力的沉重感。
木门大开,门外春光灿烂,鲜妍的杜鹃在一旁盛放,红得像血一般。
见许明昭稍稍有了些精神,中年女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小娘子还有没有不舒服?哎呦,你这一病就是两天没醒,这院里也没几个女人,只得唤我过来……赶上惊蛰,正是这农忙的时候……”
院里……对了,她现在是在彰德书院。许明昭头痛欲裂,只依稀记得自己和一只大虫搏斗过后,被书院里的人救起。
那娘子还在自顾自地絮叨着:“你这小娘子胆子可真够大的,竟敢和那大虫斗上一斗!”
一道玄黑色的身影浮现在许明昭的脑海里,救自己的那人究竟是谁?她努力地回想着对视的场景,那人的眉眼与阿兄有几分的相似,但又比阿兄多了几分书生气。阿兄……只是阿兄早已长眠在了丹阳的风沙之中。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这么多天没吃饭,定是饿着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拿点吃食。”娘子见许明昭似是在出神,以为她是饿着了,匆匆忙忙地出了门。许明昭还未来得及出声,她便不见了身影。本想着再问些当前的情况,只得作罢。
许明昭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她紧皱眉头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那日她应是在与大虫搏斗之后受伤病倒了,自她从丹阳城出逃成为流民,一直是不敢病也不能病。
丹阳地处潼朝西部边陲,风沙环绕,是她父亲徐立信用生命镇守的地方,也是她许明昭的故乡。父母兄长含冤而死,唯有她仍苟活于世,还需隐去姓氏,忍辱偷生。
方才那位娘子提到,今日居然恰好是惊蛰。谁曾想,这一路颠沛流离,历经痛苦折磨。曾经的欢乐仿佛早已恍如隔世,到如今却才刚刚好一年,真是世事难料。
正当许明昭望着门外的红杜鹃出神之时,那娘子已经端着一盘点心回来了。
“小娘子,现在也没啥别的吃食,你先垫一垫,等午时了再去食厅吃。”她颇为殷勤地递给了许明昭。
从交谈中得知,这位王娘子是白宿山旁村子里的农妇,偶尔会来彰德学院做做帮工补贴家用。
许明昭接过她手中的点心,默默往嘴里塞。彰德学院的点心用料自然不能是差的,自逃亡开始,她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哎哟,小娘子慢点吃!”王娘子见她吃地急,生怕她噎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梨子递给了许明昭。“今儿个惊蛰,应着是吃个梨润润喉。小娘子也别嫌弃,自家种的自然不如书院的金贵。”
看着王娘子质朴的眼神,许明昭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接过了梨子,眼眶蓦得红了。
原本那一日,她也应该和爹娘还有阿兄一起吃梨子的,谁曾想预计早就应该来的援军和粮草迟迟没有消息。
歧籁早就对丹阳城虎视眈眈,多日的僵持之下,城中百姓家中早已没有了余粮。眼见敌人就要攻进城来,阿爹决定带着饥肠辘辘的徐家军背水一战,为百姓的逃亡争取最后的时间。
“活下去,阿昭,去西崇找你外公!”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许明昭的眼泪霎时间落下,温热的泪珠滴在梨子上又逐渐滚落。
“小娘子,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伤口疼啊?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王娘子不知道她好端端地怎么就因为一个梨子哭了起来,还以为是疼的,急得她就要去寻人。
许明昭唤住了王娘子,示意她自己没事。多番确认之后,王娘子才放心下来。
“哎呦,小娘子,你前几日斗虎,在这十里八村可是出了名了!”王娘子又开始热情地向许明昭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听说那大虫是从后山上窜进来的,饿了好几天,见人就咬,伤了好几个人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