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荷筠没有特意挑选人迹罕少的地方,反而走到了不远处的誉典广场边。
此地视野开阔,还偶有路过的学子,纵使他二人单独交谈,也算坦荡。
“陆小姐寻在下何事?”奚荷筠特意同她隔了一臂的距离,恭敬地颔首问道。
陆冬晴拍了拍涨红的脸颊,吞了吞口水,小心地盯着站在对面十分从容的少年,“李公公、他下令让公主队伍返京……公主染疾,此时李公公便是主事的,那我——”
果然不出所料,奚荷筠方才便察觉了陆冬晴的意思,此刻反而有些无奈,“陆小姐,”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让陆冬晴莫名地安心。“李公公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人,你只需小心行事便可。”
以他俩那日的身手,不被发现才是见了鬼。只不过她这个小小贵女翻不起什么风浪,李福海才未曾向她下手。
陆冬晴看向奚荷筠的一双大眼睛满是希冀,让他心底颇有些无奈。谁曾想到她居然大胆到直接来寻他,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她此时害怕到来寻他庇佑,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李福海在深宫那块腌臜地浸淫多年,自然也看得出来她只是个没主意的小娘子,不至于故意来刁难她。
“陆小姐不必多虑,你定能安安稳稳地回京。”少年温和的眉眼在灿烂的暖阳中多了几分笃定,陆冬晴只觉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攥紧着帕子的手这才微微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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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谁也没料到,声势浩大的公主造访居然在几日内得了个迅速退场的结局。
落水之事的次日,公主便因身子不适早早离开了学院,在洛京暂时落脚。
此次造访短得好似一场荒唐的闹剧,令人应接不暇,但却实实在在地给院内的学子添了好些谈资。分析公主仪仗仪式礼制者有之,私下谈论公主美貌在天家中的排行亦有之,但最热闹的还是院内新开的盘口赌注——贺逸宁是否能尚公主。
天朗气清,院内盛放的月季花还没来得及撤下,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难得出门的纪蔚之路过誉典广场,便见着不远处的假山旁,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学子。他们各个拿着自己的赌牌,正热火朝天地聊着。
崎岖嶙峋的假山正是绝佳的遮掩,其后便是学子们私下开设的盘口赌桌。平日里涉足此地的学子不过了了,如此热闹的场面也算难得一见的盛况。
“纪师兄,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温和清润的年轻男声从纪蔚之身侧响起。
尚阳舒怀里抱着一把古琴从旁探出头来,他凭借着一曲惊艳四座的《山居秋吟》得以入学。纪蔚之爱琴棋诗酒如痴,自然同他稔熟些。
尚阳舒好奇地向假山旁热闹的人群张望。他自小随着师父学琴,深居简出涉世未深,自然看何事都新鲜得很。
纪蔚之本不愿多沾染政事,但转念一想,尚阳舒今后还想凭琴技入礼部任职,这人际之事还是需带他多见识一番。
“既然好奇,不如去探问一番。”纪蔚之答道。尚阳舒性子温和,入院之后对他的话过于听从,也并非好事。
眼见尚阳舒礼貌地寻了个学子小心地询问起来,纪蔚之本想先行离开,却又被一旁的学子拉住。
“这位学子,不如来看看新开的盘口?”那学子说得滔滔不绝,“今日刚开了新注,就压这旨意,究竟何时能传到学院来。”
纪蔚之听罢凤眉一挑,脸上挂了些无奈的笑,“这是已经默认贺学子定会尚公主了?”
那学子听罢一愣,方才悬在嘴里的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咽下。
这盘口本是在公主未到来之前就开下的,压的是贺逸宁能否尚公主,如今的反方赔率已经来到了惊人的一比百。就在院内众人都觉得这桩婚事板上钉钉之时,居然来了个不同意见的?
“既然如此,那纪学子何不就压反方呢?”旁边的学子叫嚣道,语气带着嘲弄,“现在已然是压一胜百了!”纪蔚之平日里便乖僻得很,在很多人眼里不过是附庸风雅、故弄玄虚而已。
纪蔚之本不欲与这些人争辩,却没料到尚阳舒此刻也凑了过来。少年天真地凑上来,拉着他说道,“师兄,我听旁边的学子说,赔率越高,压了之后挣得越多。”
“对对对,现在赔率可高了,现在压输可是能挣上百倍。”方才愣住的学子见状又赶忙前来附和。赔率越高挣得越多此话并无不妥,但那群人却没和尚阳舒提到,必须要压准才能拿得到这笔钱。
这群见利忘义的学子见尚阳舒是真的一点都不懂,拐着弯想要坑他的银两。
“师兄,你说我应不应该压一点?”尚阳舒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破布包,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我共有五两银子,若是拿出三两来压注,到时候就能拿到三百两。”
“若是我能有三百两,就可以把师父漏雨的茅草屋修成青瓦顶的,剩下的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