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天拉着板车刚要走时,杨华的老婆杨娟却恰好来了,看着安信天就说:“安爷,你知道村后的那个寡妇死了吗?”
安信天点点头回答:“听说了,杨军宝一大早上的就让几个小孩传信给我了。”
杨娟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哦”,她有些不高兴,她引以为傲,可以炫耀的第一手信息早被别人得知,心中有些失落。
为了弥补这份失落,她故作神秘,用夸张的语气告诉安信天:“安爷,你是没到现场看啊,死的太怪了,那寡妇死的时候还笑着哩,瘆死人了,我听附近人说啊,这人……”
“瞎扯什么呢?”杨华打断她,然后出手扯她后衣领,把她拽开,呵斥道:“一天到晚,嘴就那么碎?别什么事都往外吐。”
杨娟被训斥的说不出话,低着头,委屈的站在杨华身后,而杨华皮笑肉不笑的对安信天说:“你看看,这闲话传的……”话说半截,接着尬笑两声。
安信天也跟着笑笑:“咱的耳朵装不进话,左耳子听右耳子就冒了。”
说完,特意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嘴上说着:“这个点了,我都抓紧回去干活,我得走喽。”
见他要离开,杨华生硬的说:“安爷,慢走啊。”
回到家中的安信天,取出一串纸钱,又到商店里买了瓶酒,来到村头的土地庙前。
他把酒瓶开盖,放供桌上,又把纸钱扔进火盆里,蹲下身掏出火柴,结果火柴划一根灭一根,根本点不着。
安信天站起来,俯身看向土地神雕像:“啥意思嘛?我又不求你办事,你那么害怕干啥?”
他拿起酒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后又放在桌上:“这酒也没毒啊。”
他对土地神说:“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过后几天就得割麦了,你四处巡逻的时候,多注意田边是否有河田鬼,有的话就来叫我。”
报知目的后,安信天再次点火焚烧,火焰如着魔了一般,瞬间将纸钱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才对咧。”安信天满意的离开了。
河田鬼不是人鬼,而是邪祟,是动物成精作怪。回偷吃田地农作物到飞禽走兽数不胜数,小到老鼠,大到野猪,还有些许没看管好的家畜
这些偷粮贼在偷吃田地粮食时,被人发现打死后,心中积聚出一股怨气,当汇聚的太多时,就会扎根在田野边,心存报复。
每到收割之前它们就把田地一阵糟蹋,导致收粮不顺。减产,少产甚至不产,闹出饥荒。
有的地方收粮前会放鞭炮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它们,鞭炮既可以庆贺丰收,也能威慑邪祟。
拜完土地神后,已近中午,安信天随便吃了口午饭对付后,便来到棺材铺。
在众多造好的棺材中,他左挑右选,最后选择了一副杨树棺材。
底漆早就刷了,现在只需要刷层面漆就好了,面漆好刷,可棺头前的字该写什么,可就令他犯了愁。
棺头的字,无非三个“福”,“寿”,“奠”。
安信天虽然没和张氏打过交道,但是偶有听到传闻,张氏凄苦,丈夫死后,生活更是一落千丈,最后被邻居排挤到村后田里头盖了间茅草屋住,一生没享福,棺头怎么能写“福”呢?
至于“寿”,更不用提了,连半百都没活到,自然和寿也沾不上边了。
还剩最后一个“奠”字,这字可以写,但是不能由安信天写。
“奠”的意思是摆上酒食向鬼神致敬,可安信天早就不敬乱力鬼神了。
想当初,他刚成年担任安家家主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中的供桌撤了,三清塑像封存在仓库里不再提及。
家中的有长辈也曾问过他这么做的原因,安信天问答:“神若爱人,无需供奉,自会爱人,倘若不爱,供奉再多也不为所动。”
长辈听后,反劝道:“没有神明护佑,世道艰难啊。”
安信天听后颇为不屑,反驳道:“乾坤之变,取于人本。人若无能,神鬼相助也无济于事;人若有能,无需神鬼,亦能成功。拜求神佛,不如修行自己。”
自此以后,家中再也没人问过安信天关于不敬鬼神的原因,因为大家都明白,安信天已经把人凌驾于鬼神之上了。
安信天左右权衡,发现这次不用“奠”字是不行了,没办法,他只好去找杨卫平的后辈。
让后辈用毛笔在棺头上写个小一点的“奠”字,然后安信天就能以字太小,难以看清为由,写个大一些“奠”将小字盖住。
这样既写了“奠”字,又不违背自己的规矩,毕竟棺头的字不是他亲手提笔添的,他只是顺手帮忙把字放大了而已。
听说杨卫平有个堂兄弟叫杨卫东,让堂兄弟的儿子来写是在合适不过了。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来到杨卫东家,发现杨卫平和杨卫东家合在一块了。
杨卫平和杨卫东家只有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