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接着又向前凑近李香君,附耳道:“主子前去拜谒各位福晋、王妃,老奴须要提醒主子一声。瑾惠侧福晋入门四年,虽然为人低调亲合,但因受偏宠,也遭人嫌忌。王爷后庭有福晋、王妃十人。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已于去年去世,也是王爷的原配,与王爷感情甚笃。去年没的时候,被封为正宫元妃。与这大福晋交好的还有三位侧福晋,都是蒙古科尔沁部落王族的女儿,都是蒙古博尔济吉特氏家的。因瑾惠侧福晋也受到王爷偏宠,还为王爷诞下一女,所以四位蒙古侧福晋一起对她多有嫌忌。”
“公公是说要我拜谒时要小心些么?”
“正是此意。不过,现在收留照顾东莪格格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是满族贵族,素与瑾惠生前交好。还有义顺侧福晋.......她.......”张公公欲言又止。
“义顺侧福晋不是今年刚刚入门?”
“是,但义顺侧福晋并未得宠,而且她年方十六,处事为人比较孤僻,鲜与外人交往,所以有人传言她也与瑾惠侧福晋不睦。”
“原来如此。”
“其他三位王妃因平时和瑾惠侧福晋并无往来,所以主子就不必前往拜谒了。”
“谢公公指点。”李香君起身向张公公屈膝行礼,张广寿忙起身回礼。
张公公边向外走,边告诉李香君,有何需要,只须向小福子提出,他定会努力促成。李香君连连称谢。
按照满人习俗,连续三日,各位侧福晋、王妃、子女和亲戚要在灵堂守灵,拜谢吊唁宾客。这三日,李香君一直未出门。
第四天午膳后,小福子走进院子,告诉春晓、追月三天守灵已过,各福晋都已经回院,他已经通报庆禧堂,李香君即将去探视东莪格格,李香君即带上仕女图前往庆禧堂瓜尔佳氏的院子。
庆禧堂距福瀛阁不远,穿过一个小水塘和一片太湖石假山就到了。
瓜尔佳氏汉名关雅娴,是睿亲王娶的唯一一个满族王妃,入门即封为侧福晋,只在元妃之下。关雅娴虽名叫雅娴,长相却是浓眉大眼,一头直黑油亮的头发,性格也开朗豪爽,声音洪亮,颇有些男儿性情。
雅娴三天守灵,悲恸所致,已经神形憔悴,又为东莪格格的身体伤神。因自瑾惠去世以来,东莪格格知道了母亲病故,从此悲伤恹食,不思茶饭,这些天来日益消瘦,已不得不卧床了。雅娴素与瑾惠交好,领养东莪也是顺理成章,只是东莪如果再这样恹食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夭折。每每看到东莪不吃东西,只管蒙头睡觉,她百般劝慰也无济于事,只是束手无策,心如刀割,暗自难过。
小福子通报后,李香君和春晓、追月一起来到庆禧堂,给雅娴跪蹲请安,雅娴过来扶起,上下打量李香君,道:“这位妹妹从江南来?我和瑾惠相处许久,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在江南的远亲。”
“我们祖上亲戚,也不是走得很近。”
“没事。我就是随便一说。瑾惠是我在这府里最处得来的姐妹儿,她以身殉主,对王爷这样情深意重,倒也不枉了王爷疼她一场。”
“能殉了王爷,与王爷故而同穴,我姐姐也是死得其所。”香君不知这雅娴的作派,故意说些套话。
雅娴“哼”了一声,嘴角轻轻一挑,似是冷笑嘲讽之意。“那也不看看孩子,这么小就没了额娘。”
“福晋,我来您这,就是为了看望一下东莪格格。我们以前见过的。”
雅娴轻轻叹了一口气,“小福子说过了,你们随我来。”说罢起身向里间走去。
庆禧阁内也是紫檀木的家俱,紫檀雕花的床上,东莪格格短小羸弱的身体横陈,盖着一桌红色锦被,旁边桌上放着满满一碗鸡蛋汤面,看来又是没动一口。
李香君看东莪比当初见到时瘦了很多,整个人都脱形了,只能强忍悲痛,走上前去,强颜欢笑道:“蛾儿,还认得我吗?”
东莪躺在床上,本是目光空洞,仰视发呆,听到有人叫她,呆滞的眼神转向李香君,分辨了一会儿,张开干裂的小嘴唇道:“你是会画画的姨娘。”
春晓转回身去拭去眼泪,也强笑着叫蛾儿认她是谁。
东莪对李香君轻轻道:“姨娘,蛾蛾找不到姨娘送我的画画了。”
李香君低头怜爱地看着东莪道:“蛾儿,那幅画在姨娘这里呢。姨娘给你带过来了。”说着从春晓手里接过送给东莪的仕女图。
东莪眼神一亮,道:“姨娘,给蛾蛾打开吧,我要看画上的额娘。”
李香君鼻子酸得不行,眼泪差点要流出来,便转身去解那画卷掩饰过去,春晓和雅娴福晋则不住地用袖子拭泪。
画卷打开,李香君工笔画的仕女图上,一个美妇倚靠在假山石上,手持桃花扇,半遮面容,在亭前赏花。东莪定定地看着那个美妇,眼眶突然湿润,呆呆地喊了一声:“额娘.......”听到东莪悲戚的声音,在场众人无不怆然泪下。
李香君又把瑾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