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实不相瞒,香君来自江南,与清廷并无瓜葛。相反,清兵所到之处,中原民生涂炭。我同全大人一样,痛恨胡虏之至,但时局之下,却无可奈何。如果金嬷嬷使用制香之术,置敌酋于死地,在下不仅不会告密,反而却感佩这一大义之举。”李香君压低声音。
“全大人,只怕香君夫人还不知我家世吧?”金珠爱面无表情。
“她......不.....知道。”
“香君夫人,我出身于官宦人家,先父在李朝也是一位名臣,他是坚持奉大明为正朔的议政府左议政金尚先。他因多次上表拒清,而在丁丑年被满人所执,后遭杀戮。若问国仇家恨,我更加深重。但是大势所然,李朝危如累卵,我只能抛却个人情仇,以李朝大局为重。我虽深恨清廷,只能隐忍为大,睿亲王暴毙,与我用香确实没有干系。”金珠爱轻声说道,仍然不露表情,似乎是在说别人的身世。
“那便是天地有报,他合该命丧于斯。”李香君道。
“但是,香君夫人,王爷之死,我认为还是死于中毒!”金珠爱也压低声音,但此语让李香君和全奉赞吃了一惊。
“你.....说那个人.....是被......毒死的?”全奉赞提高了声音,李香君连忙向他做个手势,让他压低声音,自己走到门边掀开门帘,向外张望,见四周无人,把房门关上,又回到圆桌前。
“金嬷嬷,你为何如此说?”
“事发期间我在大同府,因此没在狩场见到王爷的尸身,但灵柩返回北京灵堂,我陪公主去拜祭时,我发现王爷尸体颜色发出青紫之色,指甲下有血斑溢出,脖颈之处亦有灰蓝暗斑肿块浮现。香君夫人,你可知这是何种证候?”
“可是中了花草毒?”
“不错,这正是中了花草毒之征。我曾给王爷偷偷号过脉,知其有旧疾,虚劳亏损,但远不至于一年之内便毙命。因此,虽然王爷暴毙之前有阳亢异状,但也不应翌日即毙于马上,再从其尸身情况来看,我判断王爷是死于毒药,而非死于其天命之年。”
“不知哪路豪杰。是不是义顺公主所为?”李香君道。
“她?不会。我药房里可没有这类花草毒。”金珠爱连忙辩解。
“前日和睿亲王起居接触的,除了义顺,还能有谁?王府谁陪着公主去猎场了呢?”
“张广寿也去了边外,带着小福子。”金珠爱努力回忆。
“还有鄂硕......”全奉赞补充道。
“车夫阿巴泰有没有去?”
金珠爱想了想,道:“阿巴泰给公主驾车,自然是随同。他有何干系?”
李香君道:“阿巴泰与瑾惠姐姐的车夫札克丹相熟,我一直怀疑札克丹是死于熟人之手。金嬷嬷,札克丹在河南归德死于飞针入脑,而飞针上淬有剧毒,也是花草毒。前日我在玉风堂二楼,碰到阿巴泰,知道他那恰在几日曾去过河南,您是否记得。”
“是,他说在开封、郑州没有买到我所托买的药品。啊,对了,公主说过,到了边外猎场不久,阿巴泰便说有差事要返回,所以后来王爷死后,是安排马号的其他车夫送公主护灵柩返京的。”
“金大夫,谁.....可以.....把公主....的马夫.....调回?”全奉赞问道。
“这,我却不知道了。”
“金嬷嬷,我想这车马调遣,应通过张广寿处置。但我不便询问,可否请你们帮助问询。”李香君道。
“我可以问问。”
“谢谢,金嬷嬷。我怀疑瑾惠之死恐与此人有关。”
“香君夫人,公主嫁到大清,本意在向王爷示好,但全大人提醒,义顺不宜与瑾惠过从甚密,以防引起他人嫌忌。”
“是......我是这样.....说过。义顺公主....年纪小.....说话......不注意。这王府里......有很多.....纠葛,关系....复杂,必须谨慎.....从事。”
“但是,公主与瑾惠侧福晋之间并无罅隙,全大人他对瑾惠更是......,因此,瑾惠遇害,并非是紫涵堂所愿,其实,我同全大人人一样,对瑾惠之死,也深为扼腕。香君夫人,我郑重相告,瑾惠之死,与公主和我无干。”
“我知道了。”
“这阿巴泰,自公主入府以来,就被管家派来做公主专用马夫,此间并未发现问题。而且,我因需要购置草药,而我自己又不方便外出,所以经常需要请他代为采理,这半年多来,他采购药物都办得极为妥当,所采药品均为我所需要,我对他逐渐非常信任,为便于他放置药材,有时连玉风堂二楼工坊的钥匙都交给他一把保管。”
“难道,阿巴泰也通晓制毒之术?”
“这......那么即使是阿巴泰下手对瑾惠、王爷施以谋害,其目的为何?或受何人操使?”
“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