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微笑道:
“苏姑姑,我是陪汤爷爷来给您看病的。不是宫里的。”李香君向旁边的汤若望指去。
苏姑姑顺着李香君手指,抬头看到汤若望,挤出一丝笑意,气息微弱:
“原来是老神仙来了,我就不下地请安了。”
汤若望柔声道:
“哪里敢,苏姑姑好好休息,依老朽看,你将养几天就会好转。”
汤若望因在清廷多次受到太后、皇上的赞誉,还为多位王妃、皇亲国戚治好过疑难杂症,早在宫城内外赢得了“老神仙”的名声。
正说着,门外太监一声吆喝:
“太后驾到!”
汤若望、李香君和太医连忙跪地迎接,苏姑姑也挣扎着要起身。一名圆脸中年妇女,快步走进房过去按住,道:
“躺着吧,躺着吧。你们也起来吧。”
太后端详着苏姑姑,摇摇头,
“这脸色还是不行。感觉怎么样?”
苏姑姑气喘道:
“老神仙给配了药,刚吃下。这个姑娘刚刚用了针灸,感觉身上轻省了一些。”
太后转头对汤若望道:
“晌午听海总管说请了您过来,我这心啊,算是放下来些了。”
汤若望低头回复道:
“太后不必着急,苏姑姑这炎症急发,老臣已经用了药,再吃三四天,再好好休养,即可康复。”
太后脸色稍缓,点头道:
“那本宫就放心了。那位是?”
李香君曾经和睿亲王家进宫谢恩时远远见过太后,形势所迫,只能屈身道:
“民女是睿亲王家槿惠侧福晋的亲戚,因略通医术,汤爷爷唤我帮他一起来看看苏姑姑。”
“睿亲王家的?槿惠侧福晋?就是自殉了的那个?”太后道。
“正是,槿惠侧福晋家人过不来,我在这边帮助料理一下她的后事。”
太后仔细打量李香君,点头安慰道:
“你家槿惠真是个烈女啊!你也不要过于难过。”
李香君答道:
“上次睿亲王家的到宫里谢恩,我也曾进宫拜谢太后开恩,给我姐姐封了诰命。”
太后脸色更加舒缓,道:
“应该的。为何你没回朝鲜?”
“我祖上来中国,现在夫家在河南。”
太后听了惋惜道:
“唉哟,有了婆家了,可惜了,我还说长得这么俊俏,我们哪家王爷能娶了作福晋就好了。”
李香君一听,满脸通红,忙道:
“我现在暂时寄居信亲王府上,说好过段时间就回婆家。”
太后转头看着苏姑姑,
“这样吧,既然你懂医术,这两天你先在长青宫伺候着阿沫儿,等她好转再回去。我打发人和多尼说一声。”
苏姑姑本名苏沫儿,长年跟随太后,所以太后直呼她的闺名,叫她“阿沫儿”。
太后谕旨已下,李香君无法抗拒,旁边的太监立刻传旨去知会信王府了。
“那我不坐了。阿沫儿你好好休息,让这姑娘照顾你几天。”太后说完,拧身向殿门口走去,众人跪送她出门。
汤若望也告退出宫,临行向李香君交代了几种配好留下的药剂使用方法。
“吴夫人,等苏姑姑病愈,请到老朽南堂一叙,我还有事告诉你。”
李香君送走汤若望和太医,在苏姑姑床前照料,按汤若望所嘱用打湿的手帕放在额头给她降温,过了一会,苏姑姑感到身体疲倦,昏昏睡去。
当晚,苏姑姑又再次发热,躁动不安。李香君不敢大意,通宵未眠,给她擦身服药,又反复施灸,直到东方渐白,一缕阳光打在宫殿脊兽之上,苏姑姑才再次睡去。李香君昼夜未眠,也趴在苏姑姑床头小憩。
天光渐亮,一名太监手持一个锦缎布包,低头匆匆走上殿前台阶,推开长青宫殿门,从门缝中向殿内望了望,就轻手蹑脚地进门走到苏姑姑床前,轻拍了几下正在沉睡的李香君。
李香君猛地惊醒,抬头看向那名太监。这太监二十多岁,脸如满月,身穿黄色蟒袍,依稀似在哪里见过。
那太监轻声道:“可是香君主子?”
李香君揉揉眼睛,诧异道:
“我是,公公是哪位?”
“小奴名叫富康,以前曾在信王府和睿王府任事。”
李香君这才想起,多尼曾经多次向他提到过此人,乃是信王府安插在宫中的内线,帮助多尼打听朝廷皇宫里的消息。而且在当初李香君第一次进宫谢恩时,在宫门口和雅娴谈论过此人。记得当时富康和睿王府的马车夫阿巴泰在交流过什么事。
“公公何事?”李香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