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
春禛殿大门上挂垂红色的锦缎,锦缎之上绣描着金色凤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飞。殿前廊柱贴着大红色寿字、蝙蝠、如意等图案的剪纸,殿内地面上,龙凤呈祥、花开富贵图样的烫金地毯极为厚软,而殿内藻井垂吊下来的所有宫灯全部用彩纸包裹,下垂七彩流苏,一片喜庆。
大殿中央摆着五个用明黄绘龙桌面封包好的大四方几案,而中间上首位置的最大几案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面制寿桃,上面画着一条金龙盘在大大的“寿”字上面。各种满蒙汉小吃、点心装在景泰蓝和金丝镶嵌的托盘中,布满在桌案上,五颜六色,香味扑鼻。
吉时将到,太后在苏姑姑的陪伴下在春禛殿做巡查。苏姑姑身后不远处,李香君低头跟随。
苏姑姑给太后指点介绍着各种安排和装饰,太后不时点头称赞:
“阿沫儿,看得出你是用心了,安排得如此周到细致!”
苏姑姑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李香君,低声陪笑道:
“知道太后如此重视这次万寿节,奴婢哪里敢马虎?侯吴氏这次一直帮奴婢在打理,很是得力!”
太后也回头看了看李香君,笑着对苏姑姑道:
“我没看走眼,确实是不错。可惜她老是要回婆家,要不让她到宫里给你当个帮手可有多好!”
“唉,人各有志,太后也不必为她操心。”苏姑姑低声对太后道,说完又回头对李香君道:
“太后很满意,看看你那边还有什么事没办周全的,快和太后说说。”
李香君快走几步,向太后和苏姑姑低头道:
“礼乐那边民女也已经安排好,今日寿宴上的曲目是《万寿呈祥》、《仙寿引》、《万岁福吉》和《仙鹤寿曲》,配舞有《龙凤祝寿》、《寿无边》和《花好月圆》,太后是否要试听试看一下?”
太后挥挥手道:
“不了,你安排好就行了。”
李香君接着道:
“寿宴后,为庆祝皇上寿辰的礼花烟火也已备好,但民女担心现在是早春时岁,天干物燥,建议是否可取消或者少燃放一些?”
太后笑道:
“皇上自小就喜欢看花火,如要取消,那岂不扫了皇上的兴子?可照常燃放,让海德盛多安排人看护就是。”
知道海德盛是海公公的名字,李香君忙低头称是。
李香君又道:
“还有就是文渊阁那边拟好了皇上寿辰颂辞文告,说是请太后定一下要钤用的印玺。”
太后正色道:
“这是个大事,他们是什么意见?”
李香君道:
“按照宫里以往的规制,皇上万寿节颂辞文告,用的是皇上日常在养心殿使用的栴檀香木‘皇帝御宝’的印玺,但那都是皇上未主政时的用法。我知道太后、皇上都极重视这次万寿节,所以建议我他们可否加钤一个代表承继天命的印玺,以彰显皇上主政朝纲,受命于天的隆重。”
太后听了此话想了想,点头道:
“有道理,有道理。”太后转头问苏姑姑,“我那里代表承继天命的印玺有哪个?”
苏姑姑仰头回忆道:
“好像有‘大清受命之宝’、‘承运之宝’还有一个‘皇帝奉天之宝’的章玺,都是太宗皇帝时传下来的。”
太后想了想,对苏姑姑道:
“皇上亲政后首次万寿节,必要显得隆重,就加钤太宗皇帝制定的‘皇帝奉天之宝’好了。去取来给文渊阁送去吧!”
苏姑姑领命刚要转身,又觉着留太后一人在春禛殿不妥,就取下随身携带的一串钥匙,对李香君道:
“我在这里陪太后,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禀告,便将这钥匙到蕴秀宫交给惠妃,她知道在哪里可以取到印玺,让她交与你给文渊阁送过去,钤用完毕后再送回蕴秀宫。”
太后默许,苏姑姑就把钥匙交出。李香君面色平静,双手接过钥匙,转身走出春禛殿。
出了春禛殿,李香君本想回长青宫取个物件,转念一想,改了主意,就直奔蕴秀宫而去。
进到蕴秀宫正殿,几个宫女正围着炤惠为晚上寿宴装饰头发。李香君过去行了礼,告诉炤惠来意。
炤惠正对着镜子左右打量头上的钿子,听李香君来取印玺,不情愿道:
“太后也真是,不知我这里正忙着捯饬吗?哎,香君你来得正好,你帮我先挑个簪子再去拿那个劳什子印玺。”
李香君走过去,见炤惠头发钿胎已经做好,正在一大堆旗头、头花、簪配前选取钿饰。
炤惠挑了一只银镶珊瑚制带步摇的“梅仙采胜玉簪”,向李香君眼前亮了亮,道:
“你看这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