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右侧下首首位的高倩开口道:
“如海,我和水青波多年前有过交往,等他来了,我去与他接应。”
地藏神教教中唯一对洪如海称呼名讳的,也就是高倩了。这一称呼证明此二人关系较其他教众更为特殊。
洪如海睁眼看了一眼高倩,点点头,
“可以。”洪如海又对其他三名护法道,“你们三个听高护法的调遣。”
洪如海又对范慎行道:
“这些天辛苦你了。还有什么事情要通报?”
范慎行又拱手道:
“关于大会日程,除了比武外,议事日程还请教主明示,反清复明大计要如何与武林同仁商讨?”
坐在范慎行对面的高倩却接过话头,
“范左使,教主在金陵不是和你说过,这反清复明大计并非首要,你不要动不动就拿反清复明大计来问教主了。”
范慎行转向高倩道:
“高左使,我向武林同仁发出邀约,均是以商议反清复明大计为主要议题,才让武林中人响应参加。如果我们到时又不提此事,岂不是让人觉得本教毫无信用?”
赵大夯接口道:
“范左使说得对,即使是本教中人,几个道门的兄弟都为反清大计摩拳擦掌,认为此次大会必能商议出起事的方案。如果突然大会对于大计方案不提不说,岂不是让本教人士也大失所望?”
高倩冷笑一声道:
“教主之意,是借此机会寻求壮大本教,看能否寻找其他人士加入。至于反清复明大计只是附设议题。”
范慎行刚要出声驳斥,洪如海咳嗽一声,似要开口,只好停下,望向洪如海。
洪如海道:
“反清复明大计嘛,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至于此次大会的议题,无非是请各方人士量力而行,和我教共同应对时局变化,不要拘泥于形式,既要会反,又要会藏,更要保存好实力。自从弘光元年金陵陷落,我教一直不畏强敌,积极抵抗,但目前清兵势如破竹,我们也要随时调整好本教策略,万不可盲目出击,迎其锋芒,长久如此,必将损失殆尽。”
此言一出,范慎行和赵大夯二人不禁面面相觑。洪如海此番言论,相当于告诉教众地藏神教将暂停从事反清复明的活动。李香君在旁边听到洪如海的主张,心里不由得冷笑。她与秦以风曾经讨论过洪如海在金陵陷落时的表现,认为洪如海当时口头高喊抵抗清军,实际上一直在乘战乱之机谋求私利,甚至想称雄一方,四处寻找传国玉玺,作为他野心膨胀的加持。而如今看来,洪如海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野心,而是想逃避抵抗了。
范慎行面露尴尬,声音低沉,
“可是教主,我们如此下功夫请各派武林人士来扬州,大家都以为本教想集结各地豪杰,首举义旗,反清复明。如果教主是想借机表达让各方蛰伏之意,我们又何必......”
洪如海面露不悦,打断道:
“老范!你在江湖混了这许多年,还看不到现在江河日下,大势已去么?反清,你拿什么反?复明,你拿什么复?就凭你和赵老鬼那千八百人,好,加上江湖武林人士,也不过五千人众,又没有粮草枪械,又没有大炮火器。此事我思考了很久,也和各位护法商议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地藏神教必须要调整策略!”
范慎行欲言又止,赵大夯道:
“我们饿鬼道的兄弟,虽然人穷身贱,但在反清大义上却从没含糊,宁死不降。教主所说的调整策略,又如何能向本教兄弟们说明呢?”
“赵老鬼,本教这些孩儿们如果是对本教策略调整无法领悟,但也只好请这些愚钝之人另谋出路了。本座心意已决,如再不调整,恐怕本教必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要尽快领悟本座意旨,否则也会跟不上喽!”
洪如海语带威胁,赵大夯和范慎行只好低头不语。
高倩见二人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在旁笑道:
“教主雄材伟略,擘划前瞻,二位左使思路一时跟不上也是正常。只是此次大会目的并非是为什么反清复明,教主更是另有规划。”
范慎行抬头道:
“请教主明示。”
洪如海起身,走到范慎行和赵大夯身后,用手按在二人肩膀之上,道:
“二位左使一心为国,如海自是明白此中大义。然而,山河破败,民不聊生,当前之重不是要搞什么反清复明,而是要天下太平!如海也是思前想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洪如海背着手,在平山堂内前后踱步,语意恳切。
“此次大会,我地藏神教邀约各地武林中人,殊为不易。我就是想借此机会向他们宣解我最近的这个领悟。我等笃信佛门教义,无非为普渡众生,拯黎民于水火,最重要的便是实现天下太平。在这个领悟下,我等又何拘泥于哪个朝廷主政?又何必自限于逆天而为?”
赵大夯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