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跟您聊聊以前的旧事。”
陈萍萍眼神微动:“什么旧事?”
范闲笑容收敛,淡淡道:“我娘之死。”
此言一出,陈萍萍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
他微微皱起眉头,稍加思索,摇了摇头道:“当年参与杀害你娘的罪人,能杀的,我跟你父亲都已经全部杀光了,你现在还问这个做什么?”
范闲淡淡地说道:“您确定都杀光了吗?”
“……”
陈萍萍扶着轮椅转过头,定定地望着范闲。
“……伱知道了什么?”
“您应该问,我还有什么不知道。”
范闲摇了摇头,轻声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加入天庭了。”
“……嗯?”
“天庭有个神器,可以让人观过去,知未来,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
“……”
陈萍萍闻言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感慨道:“世间还有这等奇物吗?”
范闲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在见您之前,我已经跟我爹摊牌了。”
陈萍萍皱了皱眉,摇头道:“你不该跟他摊牌的。”
此言一出,陈萍萍的态度也就显而易见了——他是站在范闲,或者说叶轻眉这边的。
范闲笑道:“您果然已经猜到了杀害我娘的真凶。”
陈萍萍沉默了一会,瞥着他道:“那又如何呢,陛下是你的生父。”
范闲摇头道:“陈叔,别再试探我了,我说了,那神器既能晓过去,也能观未来,您的秘密,以及您将来针对皇帝的谋划,我已然尽数知晓了。”
“……”
陈萍萍怔怔地望着范闲。
范闲以为他不信,继续轻声道:“在天庭,我看到了您与我娘在过去的交谈,也看到了您在未来因为我娘向皇帝发难。”
“我清楚地记得,您当时对皇帝说,谁对您好,您便对谁好,您年幼时只是诚王府里的太监,但我娘却从来不因为您的身体残缺,而有丝毫的不屑,她以诚待您,以友人待您,这是您从未享受过的待遇,您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您忍了二十年,就是为了替她向皇帝……”
陈萍萍忽然轻声开口:“别说了。”
范闲立刻闭上嘴巴,静静地望着陈萍萍。
陈萍萍脸上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怅然与怀念。
范闲的一番话,彻底揭开了他内心蒙着的阴影,让他的真实想法暴露于阳光之下。
这是他深藏内心多年的秘密,从未向外人透露。
时至今日,哪怕是宫中的皇帝,也依然认为陈萍萍还是他脚边那条听话的老狗。
但范闲却能清晰地道出他的想法,甚至还将他内心模拟过无数遍的对话复述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除了曾在牧亚口中听到过的天庭外,陈萍萍想不出
总不能是范闲洞察人心,仅与他见了寥寥几面,便看出了他隐藏的真实想法吧?
沉默良久,陈萍萍轻叹一声,幽幽道:“天庭啊……”
“世间竟有这般超然存在,真是让我们这样的凡人……感到分外无力啊!”
隐忍多年,比不过窥探未来的神仙手段。
像他这样的人,在那些天庭中人的眼中,想必应该是很可笑的吧。
陈萍萍自嘲一笑,而后瞥着范闲道:“推我去前面,那里有一间密室。”
范闲听话地点头,推着陈萍萍继续向前,而后在他的指点下,打开了密室。
石砖伪装的暗门缓缓开启,范闲将陈萍萍推入其中。
待关上暗门,范闲转过身,望向轮椅上目光炯炯的陈萍萍。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想法,却还是来了监察院,莫非……”
听到陈萍萍的话语,范闲仔细想了想,叹气道:“叔,我跟您说实话吧,对于我娘,我其实是没有什么实感的,毕竟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她哪怕一面。”
“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我这辈子经历的事,见过的人,接受的善意或恶意,却无不与她息息相关。”
“您、我爹、五竹叔,还有儋州对我无比关爱的奶奶,甚至即将与我成婚的婉儿……”
“几乎所有我关心的事,我爱的人,都是因为她才会出现在我身边。”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似乎又无处不在,为我留下了数不尽的遗产。”
“可即便如此,她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概念化的符号。”
“要说我对她有多么眷恋,又多么迫切地想为她报仇,这倒也不尽然……”
说到这里,范闲顿了顿,而后叹息着说道:“但我还是来找您了,而且也确如您所说,我想替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