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前方一间病房的房门被粗暴拉开,一个嚎啕大哭的中年妇女被艰难地架了出来,浑身只余两脚虚点着地。
原本温馨的氛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撕得粉碎,露出了这里残酷的真面目。
被送来这里的病人来自五湖四海,可最终能平安回家的却又能有多少?
陈泽靠墙避过这几人,脚下加快步伐,很快在越过转角后找到了郭忠正老伴所在的病房。
此时房门紧闭,门口旁的座椅上却有一个神情颓丧的年轻男子正对着手机发愣。
哒,哒,哒.
听到陈泽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年轻男子抬起头来,眼皮微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你是.”年轻男子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陈泽。”陈泽也已走到近前,他还记得眼前这年轻人正是帮郭忠正搞直播的那亲孙子。
经过一番简单交谈,他很快认出见过面的陈泽,而陈泽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郭达。
不过和之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比起来,现在的郭达不仅多了副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久未捯饬。
病房前,陈泽一边和他低声交谈,一边透过门上的副窗观察里面的情况。
住院病房内的布置几乎千篇一律,这间也不例外,无非就是床位、柜台和仪器设备。
一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披着被躺在床上,另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则陪护在床前。
这个距离足够近,陈泽能够感受到里头一团元炁衰微如枯木朽株,已经是气息奄奄;另一团则相对较为强盛。
至少和其他老年人比起来。
毫无疑问,在里面的应该就是郭忠正和他老伴了。
从郭达口中陈泽得知,郭忠正的老伴,也就是他的奶奶数年前就曾患上癌症,大概一个月前被诊断为肿瘤复发。
而郭忠正便一直忙前忙后,陪护在侧,也难怪既不去公园教五禽戏也没空回陈泽消息。
正说着话郭达手机忽然一震,他抱歉一声便转身接了起来。
郭达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逃不过陈泽的耳力。
“喂?”
“诶对对,是我。”
“这样.哦.你们能预付多少钱”
“能不能再通融点.你也知道我们急着用钱。”
“你们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吧我跟我爷爷再考虑考虑。”.
在一旁耳朵直竖的陈泽心中一动,听到不少关键词。
于是待郭达挂掉电话转过身来,陈泽也不避嫌,直接询问他们家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并隐晦表示自己也许可以帮上忙。
闻言郭达微微一叹,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跟陈泽说了实话。
原来他奶奶前些年身体就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底也逐渐被耗空,这回被检查出癌症复发更是打碎了本就脆弱的收支平衡,让郭忠正彻底陷入了窘境之中。
而这些年能借的亲戚都已经借了个遍,郭老爷子也不好意思再求上门去。
虽说有郭达及其他子孙辈的帮助,但一时的账单填上了,往后近乎无底洞般的医药费还是让老人家捉襟见肘。
而郭达刚刚所接的电话便是源自一个开连锁培训机构的老板,正是看中了郭忠正的大师名声想请他来站台,并许诺可以提供借款,就当提前预支报酬。
“那你们是在顾忌什么?”听到这里陈泽直截了当地问道。
“唉。”郭达闻言在手机上按动起来,调出一个新闻报道网页递给陈泽看,
“他们的名声不是太好。”
陈泽接过手机一看,好家伙,这何止是名声不太好,简直就是声名狼藉,臭名昭著。
这老板旗下的那些培训机构不仅牵扯到了诸多纠纷,还经常因为坑人上“1818黄金眼”这种民生节目。
简单来说就跟某“xx系医院”、“xx书院”一样,都是一丘之貉,专门打着大旗蹭名头然后干些巧立名目收取费用的事情。
巧的是陈泽往名单上一看,甚至还有认识的机构,他当初还和纪录片摄制组的刘导演前去探访过。
例如那家创出源自古巴之“古氏八段锦”的战鹰舞蹈健身俱乐部。
本来陈泽就听说刘导演后来找关系把这些机构通通给举报上去,没想到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这不,都开始张罗着拉大师出来站台洗白了。
“我爷爷本来就看不起他们,可是现在.”郭达拿回了手机一起看向病房内,眉宇之间愁颜不展。
这下陈泽总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缘由。
郭老爷子需要这笔钱却又拉不下脸,或者说昧不了良心来为那些坑人机构站台。
还真是一分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