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么严重,沈宁宁当即皱起了可爱的绒绒眉。
“疯夫子他总喜欢彻夜看书,常常不点灯,是不是跟这个也有关系?”
“关系不大,最重要的还是曾有旧疾未愈。”药铺掌柜说着,试探询问:“小姐,那还给他开药治吗?”
他刚刚不是没有看到疯书生的表情。
对方显然不像是配合医治的病人,药铺掌柜见怪不怪,有些患者讳疾忌医,这都很常见。
沈宁宁毫不犹豫点头:“治,当然要治!掌柜爷爷,去开药叭,药银我替他给你。”
药铺掌柜连忙摆手,直说不必。
“宫中那位贵人的药,还要多多仰赖小姐,在下不过帮了一个小忙而已,哪里能收钱。”
他虽这么说,沈宁宁还是摘下腰间的小荷包,直接放到他手里。
“里头有二十两碎银,先用着,后面我还会再给。”
“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小家伙坚定地说。
药铺掌柜也没再拒绝,转而开药去了。
沈宁宁走入屋内,疯书生已经坐了起来。
“我得回去读书了。”他说。
沈宁宁小手一挥,示意陈冶按住他。
“疯夫子,你先坐着,等药铺爷爷开完药,把眼睛的药敷上了,你再回去。”
“什么?”疯书生有些抗拒:“我的眼睛我自己心里有数,不治,也不要为此费心了。”
他想走,但陈冶的大掌,死死地按在他肩头,根本挣脱不开。
沈宁宁坐在疯书生对面的椅子上,小手抱臂,脸上神气扬扬。
“不治可不行,你的眼睛要是坏了,以后就看不清书了,谁来教我吖?”
疯书生沉默地低下头。
末了,他重新抬首,语气坚定地说:“这样吧,我同意治眼,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年年底,国学府会有入学的考试,我要你前去应考,以广阳县
沈宁宁听了惊讶,小嘴张圆:“啊?!”
每年,每个郡县,所有的私塾和学府,都会有无数学子报名,尝试考入国学府。
沈宁宁曾听黄夫子说,每年有将近三千学子报考。
然而最终录取的人数不超过三个,甚至有的时候,一个也没有。
国学府,倘若没有门路和人脉,想要考入,十分困难!
陈冶都跟着皱了皱眉:“听说国学府最小年纪的学生,也都七岁了,小姐才……这是不是有些为难她?”
疯书生气息沉定,语气淡淡:“她可以的,现在她所学的那些,以及她的聪慧,已经赶超国学府一半的学子。”
“我对她有信心,”他看向沈宁宁,两眼依旧雾蒙蒙的:“你同意吗?”
沈宁宁用小手,默默地玩着耳边的头发,暂时没回答。
国学府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县令爷爷都需要走关系才能把她送去读书的地方,能是她随便考一考就进去的吗?
疯书生语调慢慢:“你也可以不答应,我教你学识,并非想让你出人头地。”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出路,而不是困在这个小山村里,你明白吗?”
进了国学府,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沈宁宁是他带过最聪慧最有天赋的小家伙。
片刻后,沈宁宁重重点头,一口答应:“好!”
不就是国学府,她去试试就知道了。
“疯夫子,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治眼睛。”
“一言为定,为师从不说虚话。”
沈宁宁让疯书生暂时住在她的村屋里,委托陈冶帮忙照顾。
药铺掌柜开了药方:“沈小姐,这些药,晚点我会让人送过来。”
“对了,上次沈小姐给的六斤乌头,我折算成了九百两的银票,小姐若是需要换成银子,还来找我就行。”
沈宁宁道了一声多谢。
又问:“疯夫子的眼睛,要治多久才会好?”
药铺掌柜沉吟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三个月能见效,眼前不会再那么雾蒙蒙的,可彻底治好,恐怕需要一年之久。”
沈宁宁记了下来,点头:“我知道啦。”
疯书生对于沈宁宁愿意主动考入国学府的事非常高兴。
下午刚敷完药,他就坐起来,闭着眼也要听小家伙念书。
念完书了,他便让她开始练字。
疯书生从自己家的柜子里翻出许多沾了灰的字帖,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但书页翻开,上面的字迹清晰,笔墨流畅。
字体犹如松节,自带骨韵。
疯书生把字帖给沈宁宁,让她照着练。
“字若是练成,你就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