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深夜。
明月皎洁,照耀着灯火通明的庭院。
院子里跪着二房大大小小的一干仆妇与随从。
他们都在等候房内大老爷谢肃之召见问话。
众人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不知道又有什么祸事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房内传来谢肃之严厉的呵斥声——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那个叫文秀的丫鬟,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屋内,谢肃之与谢二爷端坐在两座太师椅内。
兄弟二人目光深邃,如出一辙的冰冷。
他们眼前跪着头发凌乱的谢二夫人,以及静静垂泪的谢愿玖。
沈宁宁和谢明安站在一旁,两人身后的管家庞叔,正手持托盘,上面放着那件血衣。
谢二夫人自从被带来,就一口咬死不知此事。
如今面对谢肃之严厉询问,她也只顾着垂泪。
谢明安上前一步,冷冷道:“二婶,我已经查问了文秀身亡那日见过她的仆从,他们都能指认这件血衣,就是她意外亡故那天所穿。”
“而你房中的仆从,几乎都可以证明,文秀当晚进你房间守夜后,再出现便已是死在了池子里,所以,你是否为杀害她的真凶,我劝你尽早坦白。”
谢二夫人哭着笑,声音凄凉,她抬起眼睛,虽是回答谢明安的话,可含泪的眼睛却盯着谢二爷。
“我是主子,她是奴,自古以来,哪有主子给奴才偿命的道理?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又想怎么处置我?”
谢肃之抿紧薄唇,目光冷厉。
“皇上在偏院休养,却被一件血衣引起的纠纷打扰清净,甚至你们竟敢污蔑到皇上的头上去。”
“李家已经发落贬去漠北,皇上还下令,必须查出血衣的源头,找出真凶。”
“现在不是你杀害婢女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了,原本我们可以好好处理,可是弟妹,这次你惹了大祸!”
谢肃之的话,仿佛成为了一把利刃,彻底割断了谢二夫人的理智。
她痛苦万分地嘶吼起来,哭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浑身用力直至手背上青筋绷起。
谢二夫人的模样实在癫狂。
谢明安感觉不对,下意识皱眉,护在了沈宁宁面前。
突然!
谢二夫人扑向一旁的谢愿玖,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你还要把我逼上怎样的绝路!为什么你一回来就要害我,为什么,我是你亲娘啊!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愿玖被掐的眼睛翻白,脸色很快胀紫起来。
谢二爷面色一变,急忙上前去拉拽:“放开!”
谢二夫人就像是着魔了一样,双眼通红,恶狠狠地掐着谢愿玖的脖子。
她不断地重复:“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部都嫌弃我是个累赘,为什么我当日没有掐死你!”
沈宁宁被她的模样吓住,小家伙不由自主地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抓住谢明安的衣袍一角。
随后,她微微歪出小脑袋,默默地看着谢二夫人的方向。
谢二爷和谢肃之合力拉拽,才将她拉了起来。
谢愿玖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害怕地往后缩,直至后背抵住门扉。
她神情惊恐,看着疯狂的谢二夫人。
“娘,您,您疯了,您真的想杀了我?”谢愿玖泪水汹涌。
谢二夫人正想说话,谢愿玖却道:“事到如今,我就算被您杀了,也无济于事,娘,您自己做的事,您还是招了吧。”
“不然,就算我死了,您也要背负杀人的罪名,爹身边,我们谁也留不住,您为什么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呢?”谢愿玖红着眼睛。
听了这话,不断挣扎的谢二夫人停了下来。
她布满血丝的眼眸,怔怔地看着谢愿玖。
她怎会不明白谢愿玖说这话的意思?
杀丫鬟这件事,她是瞒不住了。
如果她再将谢愿玖供出来,那么,以二爷谢棣之的个性,必然是一个都容不下。
全部赶出府去,她还有什么机会留在谢府?
谢愿玖目光含泪,望着她,最后一声垂泪控诉:“我是您的女儿啊!”
一语双关,她用眼神告诉谢二夫人,保住她,谢二夫人才有机会回到谢府。
沈宁宁只见,谢二夫人的手缓慢地垂了下来,连带着那始终高昂得意的头颅。
她低声惨笑,须臾,才说:“我承认,是我杀了文秀,我都招了。”
谢肃之闭上眼,神情冷硬,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安,你将她的供词都记录下来。”说罢,谢肃之朝沈宁宁走去,将女儿抱起来。
他温柔地说:“宁宁,时辰太晚了,爹爹先去带你休息吧。”
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