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苏落落不放心地看着相公。
后者面容平静,貌似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什么触动。
可她向下一看,紧握的手上青筋暴起。
慢慢地移动过去,轻轻握住那只手。
她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但不能让相公觉得他独自一人。
边明一愣住了,站在那里很久都没动。
过了很久,他才缓慢转过身。
盯着陈集,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踏在地上的声音,宛若陈集留存世间的声音。
“陈大人……”他声音放得轻,手中还提着食盒,“陈集……”
陈集一个将死之人,自然不怕他的手段。
甚至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边将军要过河拆桥了?”
“你本就不该过这座桥。”
边明一没什么表情,眼中的情绪也难以分辨,“当年你得了好处,倒是没少花心思增加你的学识。说起话来,不像原先那个土匪。鼠头,既然要死了,还是用回本来的名字,这个才是最适合你的。”
鼠……鼠头?
这名字,刀疤都要自愧不如。
眼下这俩人算是在互相揭短,挤兑。
不过苏落落站在担心的是,如果边明一恼羞成怒,把陈集真的杀了,他们要去哪里找证据。
陈集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相公,我们要
不要……”她没说完,手上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萧行渊摇头,声音有几分沙哑,“不必,他不敢现在动手。我明白他是……”
他顿住了,苏落落紧接着道:“他一看就是那种,想干大事,又没什么胆子,干了坏事还一直心惊胆战的人。”
看着自家相公唇角勾起一抹笑,苏落落放下心来。
刚才那话如果不接,真不知道相公会多难过自责。
“边明一!”
陈集怒了,显然是不想回忆起自己还是那个山上的土匪,“你别忘了当时你是怎么找人的!当初谁都不敢做这样的缺德事!战王一身清白,在前面打仗,你却借着受伤逃出来,将军粮偷工减料,多出来的找人倒卖。”
边明一沉默地看着他发疯,最后平静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陈集呸了一声,双手的铁链敲在木柱上。
“问老子的遗言?你他娘的才是该死的种!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你在暗中和大金勾结!我呸!战王带着三万人,最后一个人不留!竟然还趁着战王昏迷,亲手把人绑了送到敌营。边明一,当时我可是在后面看到了你恶心的嘴脸。”
边明一放下食盒,在袖中掏着什么东西,任凭陈集怎么愤怒,甚至平静道。
“我的嘴脸?我什么嘴脸?五
皇子他叛国通敌在先,我大义凛然为了大虞安危,忍痛将最好的朋友绑起来我就不难过吗?只是大金实在厉害,我没守住他罢了。他从大金逃回来的时候。”
边明一突然变得沉重难过,“看到他拖着双腿,简直看不出人样的样子,我就……不难过吗?”
可他说完低头的瞬间,悲痛的表情下,是勾起的凉薄的笑。
他娘的!
苏落落咬牙捏着手,他根本毫无兄弟之情!
“落落,”萧行渊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安抚意味的抚摸她的手,动作很轻,“别冲动。”
看到相公这么平静,苏落落更憋屈了。
“相公,我想揍他,揍死他!”
以后就算边明一死了,自己也定要把他尸首挖出来喂狗!
萧行渊忍不住轻笑,“好,以后我们一起揍。”
边明一必须死,他一定会死。
“你难过?”陈集嗤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就不用再他娘的装了。哎……说起来他娘的,当官的还得你们这些心狠的杂种。我呸,几万人的命都不当回事,他皇帝老儿知道你个杂种是活阎王吗?”
边明一终于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出来,拿着它静静地盯着陈集说话。
“老子现在犯的事,和你们比起来算什么?老子他娘的,还不是和你们学的!做好
人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看那战王,谁不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最后呢?”
陈集摇头笑了两声,盯着边明一的神情宛若在看一只畜生。
只是眼前的畜生,并没有丝毫的波动,对他所做过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陈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垂下去,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当时的场景,就是老子看了都觉得害怕,这么多年了,也经常他娘的梦见。一个人身上中那么多箭,浑身是血,都快死了还趴在地上去捡长枪,被铁骑踏过嘴里也喊着决不投降……”
苏落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