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玉杯碎落在地,尚书房的僵持被打破。
皇帝眉头一皱,“来人。”
进来的正是当初盛气凌人的大总管,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万岁爷息怒。”
李总管说完看向萧行渊,赔笑道:“王爷同皇上父子情深,冷眼相待实属寒了心。”
萧行渊坐在椅子上,冷漠道:“不劳李公公费心。”
李总管弓着身子点头,随即催促收拾东西的小太监动作快些。
“王爷,是奴才该死!”
看着“不小心”掉到自己脚边的碎片,萧行渊抬眼,眼神很是凌厉,“是要本王动?”
“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说着便在萧行渊脚边捡起来,还掏出手帕擦拭滴落在鞋上的茶水。
萧行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头对上了皇帝的眼睛。
后者眼睛一闭,很是不耐烦道:“做事如此不力,都给朕滚出去!”
这两个太监谁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李总管便匆忙带着颤颤巍巍的小太监出去了。
“父皇息怒,”萧行渊收回目光,拂了拂方才被碰到的衣角,平静道:“既然真相已明,父皇也不愿再细查下去。那这三万将士的抚恤银,还望父皇早些发放。”
皇帝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渊儿,朕明白你的心情,忠贞之士枉死,朕的痛心不比你少
半分。可疫灾方过,国库空虚,三万将士的抚恤银,一时也拿不出。”
“父皇无需担忧,”萧行渊拿出早就备好的册子,缓缓起身递给皇帝,“所有士兵,一个不落,皆按照家中人口与其年岁全部登记造册。先发放家中无劳力者,其余的每年发放些许。”
皇帝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双腿,叹道:“你啊你,还是如此倔。既如此,此事就交由你负责。”
“多谢父皇。”萧行渊拱手,继续道:“明日边将军当众斩首。若是传到大金人耳中,我朝与大金,怕是易生嫌隙。”
皇帝负手而立,盯着萧行渊半晌。
他垂眸躬身,眉眼间像极了故人。
“既然朕答应恢复你的身份,便是从前的所有,都一并恢复。此事,朕相信你能处理好。”
皇帝走到他身边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渊儿,朕也是,大虞也是,当真是离不开你啊。边疆之事,还是交给你,朕才能安心。”
“先君臣,后父子。儿臣不过是在做力所能及之事。”
皇帝一顿,眼前的儿子已然比从前谦逊温顺许多。
仍记得这个儿子从大金逃出来的狼狈模样。
可在他逃回来的那段时日,两国已经停战议和。
若是再去追查真相,难免不会再次挑起战争。
加之金人剽悍,没几个武将能正面交锋,而能交锋的萧行
渊,已经双腿尽废。
所以他没办法,只能牺牲这个儿子。
眼中的深沉散去,皇帝笑道:“多亏了那苏家小女照料。否则朕,不仅永远失去了一个儿子,大虞也失去了一位猛将。”
皇帝说这话时,倒是有几分真心的笑意。
自然,提到苏落落,萧行渊神情也放松了几分,“多谢父皇夸奖。”
皇帝看着他,了然一笑,“看来这婚,朕倒是赐对了。你何时得空,将那苏家小女带进宫来瞧一瞧。皇后和那些妃嫔也早就想见一见她,整日在朕耳旁念叨。回头你们再把那个……”
皇上抬手想了想,继续道:“那个敬茶,补起来。朕还没喝你和苏家小女敬的茶呢。”
萧行渊眸色一沉,低声道:“父皇生辰快到了。待过生辰宴一过,儿臣再携落落给父皇敬茶。”
“好,”皇帝笑着答应了,随即坐在了椅子上,“渊儿,你走过来,给朕倒杯茶。”
“是。”
萧行渊一步一步走过去,面前的君王和蔼地笑着,一副慈父模样。
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萧行渊面容平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父皇请。”
皇帝笑着接过,叹气道:“朕的这些儿子,就你最得朕的心意。这些年的苦,倒是磨平你的纯善,朕的儿子,还是得多些血性才好。就是你这话,还是太少了。”
萧行渊不由得
在心中冷笑,君王的话,若是真信,便是愚蠢。
比起有野心的能人,君主最需要的是忠诚的傻子。
若是能二者结合,便是再好不过。
萧行渊沉声道:“儿臣为武将,实在不善言辞。”
皇帝看了一眼他,“朕今日也就和你在这里说说了。朕这个父亲做的,也实在艰难。朝中大臣催着朕立太子,可朕总也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