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学过绘画。
作为一代名姝,绘画是她的基本才艺之一,虽说生前的大部分记忆都已失去,但绘画基础还在,就像歌女依然保留着唱功。
浑圆明亮的钟摆,紧贴着李伴峰的手背,一笔一笔教李伴峰构图,李伴峰学了整整一夜的画工,天明时分,好歹能画出个人形。
从素描基础来讲,这幅画有一定的透视感和立体感,身材比例也基本符合正常人的标准。
李伴峰集中意念,在画面上滴了一滴血,血液在画纸上迅速散开,纸面迅速折叠弯曲,一名身型单薄的女子,从画纸上缓缓走了出来。
个头小了些,不到一尺高。
算美人么?
李伴峰盯着女子端详片刻,找了块布,把她脸遮上了。
虽说是自己画的,但他不忍心看下去。
钟摆在旁安慰道:“容貌刻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主人天资很好,以后多加研习,定能画出一幅绝色姝丽。”
“要研习多久?”
“这我记不得了,应该要个两三年。”
“两三年?”
这就意味着两三年内,李伴峰根本掌握不了四层技。
看李伴峰有些气恼,钟摆也不敢言语。
呼~
唱机喷吐一口蒸汽,宛如一声叹息:“喂呀相公,含血教你的是西洋画技,这画技不好学,两三年不算长,是你太急切了。”
“虽然难看了点,先拿这个试试吧。”李伴峰带着一尺高的女子出了门,给她物色一个合适的对手。
他选中了一株含羞草。
和寻常的含羞草相似,这株含羞草在遇到惊吓时也会合拢叶子,只是力气要略微大一些,能把寻常人的皮肉扯破。
李伴峰吩咐一尺姑娘:“把那株含羞草采回来。”
一尺姑娘站在原地不动。
“草,那棵草,把草拿回来,你知道什么是草么?”
李伴峰连比划带说,费了半天力气,姑娘才听懂李伴峰意思,摇摇晃晃走向了含羞草。
“这还不如我捏的泥人,至少泥人说一次就能听的明白。”
钟摆解释道:“主人,您作画的时候,光给她画了长发,没画耳朵。”
“耳朵被长发遮住了,还用单独画出来么?”
“这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懂,或许应该画出来吧。”
“我捏泥人的时候,也没做耳朵。”
“我记得主人用牙签在两边掏了窟窿……”
刺啦~
两人还在说话,一尺姑娘已经被含羞草扯了个稀碎。
李伴峰把一尺姑娘的残躯收了回来,放在随身居里,不多时,残躯化成一地碎纸,上边带着些许血迹。
这就意味着一尺姑娘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李伴峰了一夜时间做出来的娇娘,再度失败。
看李伴峰神情沮丧,唱机安慰一句:“相公,四品技本就难学,一夜之间做到这个程度,已实属不易。”
李伴峰很是不服:“这要是到了外州,别说这种纸片人,就是那种胶做的,想买也有一大把!”
“什么胶做的?”娘子不太理解李伴峰的意思,“相公,伱想买,这却不成,娇娘必须亲手做出来,这是技法的根本。”
“我一个宅修,还得学画画,还得捏泥人,这不成了工修么?”
嗤嗤~
唱机笑道:“宅修不求样样精,但必须做到样样通,官人以后就知晓了,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倒符合宅男的特点,什么东西都会一点。
李伴峰拿出纸笔,接着学画。
他只有一支蘸水钢笔,还是从冯记杂货铺买来的,昨晚画了一夜,笔尖都画分叉了。
钢笔不能用了,还有什么东西能用?
李伴峰把判官笔拿了过来。
“别……”判官笔说话了,他懒得陪李伴峰画画,但又懒得多说一句。
李伴峰也懒得听他啰嗦,蘸上墨水,直接开画。
判官笔是兵器,笔尖非常锋利,碰到纸面,一戳就破。
唱机劝道:“官人,歇息一下吧,这物件也不中用,等买些好纸笔来,再做研习。”
李伴峰上头了,谁的劝告也不听,拿着判官笔,控制着力道,一笔一笔画娇娘。
画了一会,李伴峰懒得画了。
不仅懒得画画,他什么事情都懒得做。
“哼!”判官笔冷笑了一声。
就一声。
这是判官笔的本钱。
当初李伴峰用它飞过铁线河,就该付出本钱。
可事情过去这么久,判官笔这本钱也一直懒得要。
而今李伴峰逼着判官笔画画,判官笔把本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