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御椅上轻轻一按,仿佛真的替夏天子、替她和先帝仅剩的这个儿子,稳定了这个风雨飘摇的江山。
她往前一步,似乎踏在夏国的万里山河,行在万里龙脉之脊上。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在事实上挽救了夏国社稷、又一手将夏国撑扶至今的女人。
“国师说自己贪生怕死……哀家又何尝不是?”
她用这样一句话,做她掀开垂帘后的开场。
她的眸光移动,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当年立在城墙,面对齐天子兵锋,看着那杆紫极太皇旗,仿佛天幕一样覆盖下来……哀家害怕得几乎喘不过气!
哀家的手心都是冷汗,心一直在颤!
哀家太怕死了,太怕就那样死去,太害怕死在被打破的贵邑城里。怕尸体横在那断壁残垣中,天上飘着的是血雨,人间荡着的是孤魂。
哀家害怕……害怕死后世间已无夏国人,害怕百年后世上不闻有夏!”
“诸位卿家!”
她情真意切的眼眸看过来。
“夏国不是哀家一人之夏国。”
“夏国也不仅仅是你我、不仅仅是我们的夏国。”
“我们的父辈、祖辈……我们的亲友、师徒、同窗、街坊……所有出现在人生轨迹里的人和事,共同成就了这个名字。”
“而今它将要被人抹去!”
“这难道不可怕吗?”
她问道:“这难道不让人恐惧吗?!”
“龙将军说,镇国当死国。国师说,死国可也。但哀家不希望你们死国,哀家希望你们好好活着。哀家希望你们带着对夏国的记忆,好好活着。”
“届时如若事不可为,诸卿便自去吧。天下之大,总是有处容身。”
“但是在这之前,请不要轻易让人抹掉这个‘夏’字。”
“因为它不仅仅属于你我。不仅仅属于我们的父辈祖辈,也应该属于我们的子辈孙辈!我们如何能让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这个名字,在我们手里丢掉?”
她站在丹陛之上,龙椅之前,对着所有人深深一躬。
这下子就连武王姒骄和岷王虞礼阳也起身回礼。
丹陛之下,百官更是尽皆拜倒。
而夏太后仍然躬身未起,恳切地说道:“诸卿!请一定顾惜你们的生命,也请为‘夏’这个字,至少做生命之外的努力!”
是日,大夏满朝文武,尽划左掌,以血盟誓。
誓破齐贼!
于是以武王姒骄为主帅,龙礁为副帅,岷王虞礼阳镇军随行,尽发神武、镇国两军二十万人,全国府兵百万尽发。
相国柳希夷、国师奚孟府、广平侯郦复、宣平侯樊敖、安国侯靳陵、阳陵侯薛昌……尽塞军中!
其中奉国公周婴自发周氏家兵万人,亲领出征。
触家家主触让发触氏家兵万人。触家老祖触公异镇军随行。
太家家主太煦曰:“太氏已有真人死,天地以血雨为悲,生者可为死者而哀乎?”
于是举族中青壮,尽发太氏家兵一万三千人,皆往前线!
一时间,夏国举国而战!